奚聽筠失去雙親、家產被占,被婆子打包送了溫國公府。
花心的二表兄奪了她的身子,又放任她被通房陷害溺水而亡,連骨灰都不剩下。
重生後,她看著鏡中正值桃李年華的自己,發誓要讓國公府不得安寧。
拳打夫人,腳踢渣男,護住家產,瀟灑離府。
就是這早該死去的愛情,卻莫名其妙地開了花。
大表兄溫實詡堵了她的門,柔聲叫她:“筠筠,到表哥這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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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是奉太太的命來看望表姑娘的,你這小蹄子竟然還敢攔我,真是一點規矩都沒了,看我不回稟了太太扒你們一層皮!”
耳邊一陣嘈雜。
奚聽筠躺在梨花木雕花發床上,死前那種強烈的窒息感似乎還未消散,胸腔中一陣陣的悶痛,她大口大口喘/息著,拚命地想要呼進更多的氣。
“姑娘,姑娘,您這是怎麼了?”梳著雙丫髻的海棠跪在床邊,握住她的手,輕輕搖晃。
海棠!
她的海棠不是在她嫁入國公府之後,被溫實彥那個畜生玷汙,又隨意指派給小廝配對,活生生被淩/辱而死嗎?
怔怔看著輕輕浮動的床幔,瞳孔中的光逐漸聚攏。
抬起自己依舊稚嫩的手,聽間外間婆子的說話聲,她恍然明白過來。
她竟然重生回到了爹娘才死,自己被舅舅接回國公府教養的第二日!
想到自己上輩子受的苦,親戚們的惡心嘴臉,她閉了閉眼,緊緊握住身側的錦被,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她初入國公府的第一夜,因為受到怠慢,寒冬臘月屋裏卻沒有一點炭火,本就身子虛弱的她更是沾染了風寒,高燒昏迷不醒。
舅母知道後也僅僅是打發內府了管事張根家的來看看她,帶了兩包驅寒藥便離開,可謂是及其敷衍。
可對外,他們又都是一副菩薩麵孔,說得好聽是擔心她一個孤女在外麵過得不容易,實際上卻是為了奚家的巨額財富。
奚家雖然是商戶,地位不高,卻富可敵國,她曾在家中時,屋中擺著的一個白瓷杯都價值百兩,更別提那多寶閣上多到數不過來的珍稀玩物,每日海參魚翅之類的稀罕物是在奚家都隻是家常便飯。
如此滔天富貴,自然也引得人眼熱。
父母故去後,親戚們爭破了頭,家產被幾家族親瓜分幹淨,最後是舅舅出麵,帶著她回了溫國公府,原以為是找到庇佑,卻不想這根本就是個狼窩!
她被人吃了絕戶還不算,在長到二八年華更是被府中二公子,她的親表兄假借醉酒強占了身子,不得不委身下嫁,就此奚家的最後一點財產也盡數入了溫國公府。
二表兄溫實彥卻絕非良人,在娶她過門後,家中姬妾姨娘不斷,府中的丫鬟都被他染指過,他們這院子裏亂的,也就隻有門口兩個守門婆子是幹淨的。
女人們爭寵鬥狠,她原本心灰意冷隻想過安生日子,卻還是被溫實彥的一個通房丫鬟嫉恨,寒冬臘月裏將她推進府中後花園的湖水裏生生溺水而死。
想起往事,奚聽筠的眸中又迸射出滔天恨意。
外麵張根家的吵個不停,奚聽筠微微閉眼,深深呼吸,艱難地撐起身子。
海棠趕緊拿了個墊子靠在她背後,語氣難掩擔憂:“姑娘若是覺得累了,奴婢便去外麵打發了她。”
奚聽筠搖頭:“讓她進來吧。”
海棠心裏猶豫,又覺得氣惱。
她們家姑娘從小在家也是金尊玉貴地嬌養著長大的,冬日裏屋中的地暖都是用銀絲炭燒的,何曾受過這般委屈。
奚聽筠將頭輕輕磕在床壁上,語氣柔和,卻不容違逆:“去吧。”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能夠重生,可既然能再活一次,她便不會讓自己再落入那般可悲的境地。
隻有傍身的真金白銀,才是最可靠的!
沒多久,張根家的便被海棠領了進來,言語間還頗有些不耐,兩張厚嘴唇一翻,就是一通數落。
“表姑娘可算是願意見老奴了,您這一病可耽誤了不少事,來這麼久也沒去給我們老爺太太請安,就這,我們太太也沒計較,反而急急遣了老奴來照看,卻連門都進不得。”
“知道的隻當表姑娘是看不上我這個當奴才的,不知道還以為您這是故意拿喬我們太太呢!隻怕旁的人知道了,還以為是奚家沒有規矩。”
海棠怒目而視,氣得臉色通紅。
奚聽筠卻神色淡淡,這樣不軟不硬的奚落,她聽的多了,根本懶得往心裏去。
“勞煩嬤嬤跑這一趟,就是不知道嬤嬤剛剛這番話,是你的意思,還是我舅母的意思?”
張根家的一怔,倒是被問了個措手不及。
奚聽筠咳嗽幾聲,撫了撫胸口的鬱氣:“父親剛剛過世,我心中實在難過,再加上身子不適,高燒昏迷,不想見人,你一個奴才倒是在外麵大吵大叫,指責起我來,早就聽說國公府裏規矩大,如今一看......”
她輕笑,語氣嘲弄:“不過爾爾。”
張根家的張大嘴瞪著眼,震驚地看著她,樣子頗有些滑稽。
沒想到這柔柔弱弱的表姑娘,竟然這般能說會道,三兩句話,竟就將她說得啞口無言。
“這......奴才也是擔心您,關心則亂......”
奚聽筠麵無表情道:“既然擔心,為何又不願為我請個大夫來看看?反倒是在我院子裏教訓起我的人來了,又是何道理?”
張根家的額頭已經有了冷汗。
奚聽筠對著海棠道:“你親自去回稟過舅母,咳咳......就說我身子不適,如今已是床都下不得,求她莫要怪罪,更別讓這婆子來教我規矩,我初來乍到,實在......咳咳......內心惶恐,不如還是搬回奚家。”
海棠立刻脆生生應道:“是!”
張根家的臉色煞白:“表姑娘息怒,奴才不是這個意思,太太是您的親舅母,心疼您還來不及,怎麼會讓人為難呢!”
哪怕太太心裏真對這表姑娘不喜愛,可也不能擺在明麵上來。
她是真的怕了。
更沒想到這表姑娘看著柔弱,出手這般果決,直戳要害。
張根家的嚇得跪在地上,一巴掌又一巴掌往自己臉上打,哀聲哭道:“老奴嘴賤,老奴錯了,求表姑娘恕罪......”
奚聽筠閉上眼不說話,張根家的巴掌就不敢停。
外麵伺候的丫鬟婆子都聽見了,心裏暗暗驚奇。
往日裏張根家的仗著是太太的身邊人,作威作福把自己當半個主子一般,今日竟然在表姑娘手裏吃了這麼大的虧。
她們心裏都警醒起來。
以後可不能惹到這位表姑娘。
半晌後,直到張根家的嘴都被打得高高腫起,奚聽筠才睜開眼,輕輕歎了口氣:“嬤嬤既然知道錯了,我也不是心狠的人,既如此,便罷了。”
“不過我屋中缺了不少物件,若是舅母管家抽不出時間來添置,我便隻能親自去外麵自己買了。”
那豈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他們國公府苛待了表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