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法,就是赤著膝蓋跪在沙石上,用拇指粗的棍子狠狠擊打後背。
但我已經不怕了,比起病痛的折磨,這點根本不算什麼。
最壞的結局不過是被打死。
那正好,反正我也不想活了,還能送他進局子。
一直沉默的裴然突然出言阻止。
“等等。”
“爸,對於裴念這種不知廉恥的硬骨頭,普通的體罰並不能讓她真心悔改。”
他笑了笑:“我有辦法,可以讓她乖乖認錯。”
“把她交給我,我會替你管教好她。”
我爸深沉的目光在我和他之間來回巡視。
“好,那你就替我好好教育這個不孝女。”
裴然將我強行帶上了車。
“裴然,你要帶我去哪?”
我有些慌亂,因為小九給我的時間到了,我的身體已經開始脫力了。
“裴念,如果你願意回去給瑤瑤下跪道歉的話,我就放過你。”
我停止了掙紮:“那你隨便吧。”
裴然冷著臉:“不知死活!”
他開著車,將我帶到了一個鬧市區。
我有點好奇,心裏隱隱有了某種不好的預感。
車在一個人流很大的街邊停下。
“裴念,在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向瑤瑤道歉。”
我繼續沉默。
我連死都不怕,難道還會怕他的威脅嗎?
但下一秒,我打臉了。
我被裴然從車上一腳踹到了大街上。
路麵很臟,我好巧不巧滾到了下水道旁。
一股濃烈的惡臭味傳來。
街道上人來人往,所有人目光驚異的看著我。
我費力地抬起頭,對上了裴然高高在上的森冷目光。
一股恐懼包裹著我。
裴然淡淡道:“瑤瑤為了那些獎牌連續練了八個小時的舞。”
“八個小時後,我會來接你。”
我想爬起來,但渾身都沒有力氣。
車子毫不留情的開走了。
我是被突然拉來的,身上還穿著睡衣。
我甚至連內衣都沒有穿。
我趴在地上,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咯著我的身體。
不疼,但很難受。
難受的我想哭。
我下車時的動靜鬧得太大,不少人神色各異的注視著我。
但沒有一個人願意來扶我。
我咬著牙,剛剛還沒有完全憋回去的眼淚這會兒又隱隱有想流出來的衝動。
好丟人。
別看我。
求你們了。
快來個人扶我一把吧。
可是沒有人,每當我用求助的目光看向周圍人時,他們總會躲閃。
看著我的眼神有憐憫,好奇,也有幸災樂禍。
正當我絕望時,突然,我看到了裴決。
裴決是家裏的第三個孩子,我的弟弟。
他是娛樂圈的頂流歌手,所以經常不在家。
看到他,我心中燃起一絲希望。
裴決停下腳步,顯然也看到了我。
“裴決,求你了,快來扶我一把。”
但裴決沒有動,而是嗤笑一聲,玩昧的看著趴在大街上的我。
根據他的口型,我看到他再說:
“活該。”
有一個女生猶豫了好久,終於鼓足勇氣想過去扶我,卻被裴決阻止。
“你還敢去扶她?”
“她人品可差了,你不怕被訛啊?”
女生嚇了一跳,原本周圍躍躍欲試想助我的人都嚇跑了。
裴決得意看著我,漂亮的眼睛裏滿是惡意。
他走了。
我就這麼趴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接受著每一個過路人目光的洗禮。
現在是夏季,天氣很熱,地麵溫度直達五十多。
但我卻冷的渾身顫抖。
我不知趴了多久,突然,一股尿意上漲。
這種感覺我很熟悉。
漸凍症不僅可以使我的四肢退化,還能讓我喪失很多功能。
比如大小便失禁。
其實失禁之前就發生過很多次。
但都是在家裏,我可以自己偷偷換掉。
但現在,我開始驚慌起來,忍不住手腳用力爬。
千萬不要啊,我在心中祈求。
但在堅強的意誌也幹不過生理機製,下一刻,我失禁了。
我以為我已經習慣了這種感受,但聞到自己下身傳來異味時,我還是忍不住哭了。
我現在不想有人來扶我一把了。
我隻想死。
路過的小孩好奇的湊近我,卻又在靠近我時嫌棄地捂住鼻子,連忙後退。
“嘔,她好臭!”
“羞羞,這麼大人還尿褲子!”
“哈哈哈哈,她尿褲子,回家會不會被爸爸媽媽打啊!”
其他人被小孩的聲音吸引,如刀的目光一道道向我刺來。
難堪,羞愧,無地自容......各種各樣的情緒交織在一起。
我再也控製不住,眼淚落了下來。
突然,我被一雙溫暖寬厚的大手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