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青山帶著鎮國將軍齊牧野進來時,我一襲紅衣已經支離破碎,鮮血浸透紅衣令紅衣更紅。
齊牧野見狀,回首便朝席青山臉上來了一拳。
“席青山!你放肆!這可是三殿下!”
席青山擦了擦嘴角的血,“我知道。”
“那你還?”
“將軍以為抓三殿下入暗牢是誰的旨意?”
聽了這話,我嘴角牽起自嘲的笑,當街調戲哪至於結下好幾道鞭子的仇怨?席青山雖然心狠手辣,卻隻聽一個人的命令,這一切不過是我那便宜父皇為了打壓我罷了。
“不可能,阿逢是聖上的女兒,又怎會......”
“阿逢?”席青山揪住了這句話的重點,看向我,“微臣竟不知,將軍與殿下這麼要好,竟可以直呼其名。”
我忍著身上的痛楚挑眉道,“席少監若是願意做我入幕之賓,直呼本殿下名諱也不是不行。”
“阿逢,你正經些!你傷得可重?”齊牧野焦急問。
“還行,還能活。”
“阿逢,你放心,我定將你救出這裏!”
看到齊牧野走遠了,席青山看了看我,“十年前斷了條胳膊都不吱一聲,如今這麼點傷都受不了?”
“席少監也說了,那是十年前。”
“難道如今的三殿下就不是十年前的三殿下了嗎?”
“人都會變,你不是一開始也沒認出來是我麼,再說您這幾鞭子打得又不輕......”
“若是我打輕了,你那情郎齊牧野能心疼?”
“這麼說我還得謝謝您?”
“微臣不敢受殿下的謝意。”席青山轉身便要走。
“哎,席青山!齊牧野已經來過了,可以放我下來了吧?”
“萬一他再回來呢?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多吊一會不會少塊肉。”
見他快走出我的視線,我惡向膽邊生,“是,誰能比得過您啊,下半身來了一刀還能繼續幹刀尖舔血的活計......”
席青山的腳步驟然停下,沒有說話。
此時縱使我神經再大條,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席青山,我不是故意的......”
“三殿下,”席青山打斷我,“你喜歡齊牧野嗎?”
我以為他會罵我或者繼續打我,沒想到卻問了我這個問題。
“喜不喜歡有區別嗎?”
“我若是說,有呢?”
“有什麼區別?”我抬頭看向這個十年前還是清貴世家小公子,如今卻成了權傾朝野奸宦的席青山。
“於我,有區別,”席青山轉過身盯著我,“我一直記得十年前冰縫中三殿下的斷臂救命之恩。”
我收斂了笑意,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我又何嘗不記得冰縫之中他對我的喂血之恩呢?
十年前,齊牧野、席青山與丞相家還是世交,丞相帶著在外曆練的齊牧野和席青山奉聖上之命到西北之地為我和母妃送賞賜。
齊牧野追著我和我玩,我卻見席青山長得好看上前磨他陪我出去出府遊玩,路遇追殺他掉進冰縫,我為拉他上來胳膊斷了,可年幼力小終究與他一起掉了進去,我們抱團取暖,我失溫後他以血喂我,我們這才雙雙活了下來。
隻是那日我與他逃出冰縫回去時,母親已經離世,沒能見到我最後一麵。
當時丞相站在我冰涼的母妃屍體前,手中還拿著裝著毒藥的碗,惋惜地看著我,“孩子,你母妃因生產落下病根,終究無力回天。”
因在冰縫救我有功,席青山在後來全家被抄之時得了一命,淨身入了宮。
再後來,齊牧野的父親誣陷我那鎮守西北的舅家通敵賣國,薛氏盡誅,齊家坐穩了鎮國大將軍之位。
一樁樁,一件件,我都記在心裏。
我會一點一點討回來。
可是席青山全家被屠,自己尊嚴盡失,卻依舊能站在凶手旁邊效力。
席青山的心,真的與我一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