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會一頭紮進超市的洗護用品區，反複對比挑選最便宜的衛生巾，然後趁著超市大酬賓一次買一年的量。

好在我的經期總是規律的，我可以精準計算出每次衛生巾的需求量，精確到第三天的晚上需要一個多長的衛生巾。

可我還是覺得自己不夠節儉，因為我媽時不時地就會打電話，訴說她操持一大家子的不容易，我不忍心她這麼累還在哥嫂麵前抬不起頭，答應每個月寄給她2000塊。

「姑娘你千萬不能養成亂花錢的習慣，以後你結婚了家裏的生活開支都要你負責調配，等你有了兒子就知道錢有多不夠花。」

我看著已經不冒熱氣的泡麵沒了胃口，可是媽媽，為什麼你心裏眼裏都隻有兒子呢？

工作第3年，我因為能力優秀被提拔，工資翻了一番，也是這一年，我被電信詐騙了兩萬塊。

大學時我借了助學貸，畢業時已經還清。

但電話裏的人報出我的身份證、學校和家庭地址，以及我當時借了多少，揚言今天不還就要報警，法院傳票會直接寄到家裏。

我徹底慌了，兩萬不是小數目，我沒辦法隻能求助家裏。

「兩萬！你個死丫頭出去賭錢了嗎！」

「我沒有，是大學的助學貸，他們說利滾利就這麼多了，媽媽您能不能先借我，我之後還給你......」

「當初讓你別借那什麼貸就是不聽，現在好了！你自己捅的簍子自己解決，你哥馬上要結婚，我上哪兒拿錢，沒有！」

那時電信詐騙還沒有那麼猖獗，我完全沒想到這是一個騙局。

我東拚西湊地借了五千，和公司預支了一個月工資，加上我自己所有的存款，趕在天黑前打給那個賬號。

一周後我刷到了一個電信詐騙的新聞。

幾乎就在一瞬間我意識到不對，急忙聯係那個接線員，電話占線，聯係不上。

那一刻好像靈魂突然被抽離，我連哭都忘記。

兩萬塊對於那個時候的我就是天文數字。

我點開和媽媽的聊天框，瀏覽之前的聊天記錄，滿屏我給她的轉賬記錄裏夾雜著零星點點的文字。

【想你了媽媽。】

【你在幹嘛呀。】

【我明天放假回家。】

【別回來，我在新房看裝修。】

【你哥下個月結婚，你提前準備個五千的紅包......】

眼淚砸在手機屏幕上，紅包兩個字被放大，那一刻終於不再自欺欺人。

我無人可依。

後來我一個人去派出所做筆錄，年紀有點大的民警看著筆錄歎氣：「小姑娘，有消息我們會通知你，但給你打個預防針，現在技術有限，追回的可能性不大。」

走出派出所時陽光普照，卻照不進我心裏的陰霾。

回去的路上刷到未來嫂子的朋友圈。

【謝謝婆婆給我的底氣。】配圖是銀行卡流水，28萬8。

我這兩萬，不及我媽給她媳婦彩禮的九牛一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