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妻子舉辦了一場攝影展。
從來不拍人的她,卻能洗出整整一百張死去的白月光的照片放到展覽上。
而我隻在風景照裏有半個背影。
我不應該和死人計較,卻偶然看見了活生生的宋西。
我告訴妻子後,她沉默了。
我心裏釋然,她原來早就知道。
我把離婚協議書遞給了她,不顧她的哭泣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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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楊倩是位攝影師,一直想要有一場自己的攝影展。
我忙碌了小半年,終於拿到了審批。
可當我看到攝影展裏一半的照片都是宋西時,心裏還是忍不住的落寞。
宋西已經死兩年了,她還是忘不了他。
楊倩說過她不喜歡拍人,卻能洗出這麼多宋西的照片。
夏夜裏在操場打籃球的,在陽光下燦爛笑著的,甚至滿眼愛意的。
看展的路人竊竊私語:「這場展覽叫念西,是攝影師的愛人吧,這些照片真是充滿愛意呢。」
我心裏閃過一絲刺痛,裝作沒聽到他們的話一樣看著楊倩鏡頭下的宋西。
是那麼張揚活力。
和沉悶死板的我完全相反。
我想起了和楊倩剛談戀愛的時候,總是看著她擺弄著攝像機。
我開玩笑的讓她也拍一拍她的男朋友。
得來的卻是她冷漠的眼神,和不悅的皺眉。
看著忙忙碌碌介紹著自己作品的楊倩,我搖了搖頭把腦子裏那些雜亂的想法甩開。
我不應該和死人計較。
楊倩走了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眼神帶著歉意:「你知道的......我隻是紀念他而已,沒有別的意思。」
我早已經習慣她每次表達對宋西的想念後對我表達的歉意。
所以我隻是無所謂的擺擺手:「沒事,我知道的。」
她見我沒有表達不滿,鬆了口氣向一旁的年輕女孩兒介紹她的作品。
一張病床上的宋西,她那死去的白月光。
「這張......是我最完美的作品。」她哽咽道。
我難過的收回目光,想在這場展覽裏找到除了讚助之外我的蹤影。
我一遍遍走過這些作品,照片中包含的洶湧的愛意刺的我眼疼。
終於我在風景區找到了一張,蔚藍的大海邊,金黃色的沙灘上,僅有半個背影。
和旁邊人像區一張張完整的人像,精美的構圖形成了對比。
我深吸一口氣,心裏好像被螞蟻啃食一樣的刺繞,但還是打電話讓蘇廿買下這幅照片。
我看著楊倩接了電話,麵上卻滿是不解:「那幅是我用來湊數的,比不上其他作品,你真的要購買嗎?」
湊數的?
可這卻是唯一一張,我在她身邊存在著的證明。
我毫不猶豫的把錢轉給了蘇廿,吩咐他一定不能讓楊倩發現。
攝影展結束後,我找到楊倩準備一起去吃飯,然後回家。
楊倩卻閃過一絲不自然的神色:「我今天還要清理會場,你自己先回去吧。」
我不明白的看向她:「我能幫你收拾。」
她卻換了一副樣子,撒嬌的看向我:「我知道你累了,我自己能做好的。」
她很懂怎麼拿捏我,我隻好忍住了懷疑,叮囑她注意安全。
回家後,我看見她社交平台更新了一條新的動態。
「感謝今天來看展的朋友,感謝讓我照片出現生命力的他,感謝買了作品的客戶,沒有你們,就沒有這場我夢中的展覽。」
配圖是她認為的最完美的那幅作品。
她感謝了所有人,卻唯獨沒有忙前忙後策劃展覽的我。
我嘴裏莫名的開始苦澀,喉嚨也幹幹的。
其實我早就能預料到,卻還帶著那一絲道不明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