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鳴佩睜大了眼睛。
男人的手掌捏得她臉生疼,強勢的氣息混合著撲鼻的酒味,將她渾身籠罩起來,說不出的危險意味。清俊無疇的眉眼被官袍鮮亮的顏色一襯,愈發濃墨重彩。
戚韞低頭湊近了她,近得她可以感受到他淩亂的呼吸。
“不準喊人。”
下一瞬,他就不由分說,拖著她的手腕,一腳踹開了那間凝芷堂的大門。
薛鳴佩來不及反應,轉瞬間就被他拉進來,扔在了椅子上。
還想說什麼,卻見戚韞忽而扶住了桌子,身子弓成了疼痛的弧度,難忍地顫抖。
正紅色的官袍,洇開花一般的水跡,順著衣角慢慢滴落了下來。
薛鳴佩睜大眼睛。
是血。
“你......你又受傷了嗎?”所以不想讓府裏人知道?
戚韞怎麼動不動就受傷,他這官當得也太危險了。
他喘息了一會兒,才偏過頭看她一眼:“不是我的血。”
薛鳴佩:“......”
更讓人害怕了好不好。
“那個,表哥現在應該想一個人靜靜,楓兒很快就來了,我就不打擾了。”薛鳴佩幹笑,往後退。
楓兒馬上就來了,你可別胡來!
胳膊卻被一把抓住。
“鳴佩,你要一直躲著我嗎?”
他的聲音低沉,薛鳴佩竟然聽出了落寞的味道。
青年垂眼,深深地凝望著她,眉宇間說不出的難過。
“我錯了,我不應該瞞著你婚事的。”
“你一向多愁善感,我怕你陡然知道了難過,便想著自己解決,徹底推拒了丹王府再告訴你,讓你放心。誰知道府裏那些人......”
“我更沒想到,你會做傻事。”
戚韞從背後虛虛地圍住了她。
“那之後我想了很久,思索是不是自己太沒用了,根本保護不了你。”
他的聲音很克製,氣息卻很亂,攥緊的拳頭鬆了鬆,又握住,沒能去拉住她的手。
“聽到你要和我斷絕關係的時候,我總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可是這段時間以來,你竟然真得——”
薛鳴佩怔然地抬起頭,對上他微微發紅的眼圈。
“你真得對我一點感情都沒有了嗎?”
“......”
她無言以對,心尖燙得發疼,是原主殘留的情緒又在掌控身體了嗎?
沒想到,戚韞竟然會說出這麼一番話。
薛鳴佩震撼。
原來,他和原主之間是真心相愛的嗎?結果......
是這般慘烈悲痛的結局。
因為隻有她知道,他愛的那個人已經死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現在站在這裏,聽他好不容易借著醉意才能傾訴衷腸的人,隻是個鳩占鵲巢的孤魂野鬼,根本沒辦法回應他的期待。
即便他竭盡全力地為“薛鳴佩”斬斷障礙,甚至忤逆長輩,違抗皇室,也是徒然。
“對不起,表哥。”
囈語般得一聲從唇邊瀉出,下一瞬,薛鳴佩便覺得肩膀一沉。
“......”
隻見剛剛情深如許的人,直接一頭栽在了她身上,滾燙的手下意識地抓住了她的雙臂。
端華清正的貴公子,陡然變成一條八爪的魚,半死不活地掛在她身上。
還是條酒蒸醉魚。
薛鳴佩被壓得差點沒站穩,沒好氣地試圖扒拉著這可憐兮兮的醉鬼,扶到一邊去。可誰知道他的爪子醉酒間竟然還抓得那麼牢固,薛鳴佩怎麼也扒拉不下來。
要不是看他剛剛手都知禮地不拉,她都要懷疑這個人是故意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