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院中伺候了少爺半月,蘇齊病逝的消息終於傳出來。
少爺歡喜地命人抬著小轎把我送進李府,我掀開轎簾子,打量著周邊的街景,白花黃紙,沿途鋪滿厚厚一層。
他則躺在我身上,命我給他敲著腿,眉梢間的喜意根本藏不住:“這下府中也該輪到我來做主了,趕明我就納他個四五房小妾,氣死蘇月那個妒婦。”
“少爺有錢有財,不知道多少閨中女人愛慕少爺,少爺想納,隨意挑就好了。”
我違心地附和,把少爺逗得樂不思蜀。
進李府後,大半家丁都穿著白衣。
我認得這些家丁。
他們大多都是蘇月的人,上輩子折辱過我的人。
“少爺,他們大白天穿這些不吉利的東西,萬一給府中招了臟東西可怎麼辦?”
少爺嘴邊的笑意凝固。
他朝著下人發了好大通火,若不把衣服脫掉就要把他們給發賣出去。
有下人悄悄朝夫人報信。
夫人在貼身丫鬟地攙扶下,她憔悴可憐地趕來,隻不過視線在觸及我時,她的偽裝頓時被戳破。
“好你個狐媚子,你還真敢覬覦我的人,看本夫人不把你給打死!”
蘇月氣勢洶洶地朝我打來。
我受到驚嚇,連連往少爺懷裏鑽,巴掌被少爺的臉給挨上了,少爺臉色一半紅一半青。
蘇月愣愣地看著自己的手。
“夫君,我不是故意的......”
“你這賤婦,還敢動手毆打丈夫,簡直是蠻橫無禮,有失婦德,來人把夫人給我押入房中,不許她出來半步。”
少爺眼裏閃過一絲詭異的光。
他吩咐完後,轉身就準備出府。
蘇月不可置信地捂著胸口,破口大罵我狐狸精:“都怪你勾引我相公,他原本不是這樣的。”
我譏笑道:“夫人真是健忘,可是你親自把奴婢送上少爺的床,奴婢還得感謝你。”
如今的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
我拍拍手,吩咐下人把人給帶下去。
這一切才剛剛開始,我要的不止這些。
蘇月父親剛下葬不過三日,少爺房中已經多了七八門小妾。
蘇府的一切,如今全成了李家的。
我跟著少爺,脫了賤籍成了良妾。
我同幾個妾室圍坐在院子中,她們表情愁苦,臉上沒有半分喜意。
她們同我不一樣。
她們大多是良家子,少爺威逼利誘迎進門來的。
穿著海青色褂子的柳姨娘,她的丈夫是少爺書院時的朋友,因為少爺瞧上柳姨娘,他給了一大筆資助好友上京趕考的費用,把柳姨娘給換了來。
左邊低頭刺繡,眼哭得通紅的雪姨娘。
今年才及笄,因為父親得罪了少爺,她父親被少爺打得半死,她沒法隻能賣身給少爺換點藥錢。
可今早下人來信,她父親還是去世了。
我身側一身玫紅的麗姨娘是少爺以前花樓裏的相好,之前少爺為和蘇月成親,命人打掉了她的孩子。
麗姨娘傷了根本日後都不會有孕。
少爺如今有錢有勢,他便想補償麗姨娘,把人從花樓裏給贖了出來。
“他從前在床榻上就撐不過一炷香,今夜你們誰想去伺候?”麗姨娘嘲弄地勾起唇,見我們沒有人回答,她自顧自的起身:“那今夜就我去伺候了,畢竟機不可失嘛。”
麗姨娘奪過我頭上的絹花,自顧自在院中起舞。
我攔住她:“你別莽撞,現在還不是機會。”
假如少爺出事,蘇月掌家。
我必定死無葬身之地。
麗姨娘笑中摻著幾分苦澀:“現在不是機會,等到日後人老花黃就有機會了嗎?”
“你個丫頭片子,你又不是我,我如今二十出頭,還能夠等幾日,你不去自然我去,別想阻攔我過上好日子。”
原來是這般。
我還以為,我們是同類人。
她說完推開我就出了院子。
夜裏,我聽著下人來報。
今夜,少爺去了麗姨娘房中,讓我們今夜不用等了。
半炷香後,府中傳來敲鑼打鼓的聲音。
“少爺遇害了!”
“麗姨娘行刺少爺,少爺遇害了!”
“......”
我從睡夢中驚醒。
麗姨娘她恐怕出事了。
各院子裏的姨娘都紛紛跑了出來,我瞧著家丁拖著麗姨娘的屍身,血止不住地往下淌。
麗姨娘腦袋上一個漆黑的血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