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醫院裏睡得時候比醒著多。
醒的時候隻覺得哪裏都疼,眼冒金星。
我想著,就這麼死去也好。
朦朧間,我聽見有人喚我。
“姐姐,你別死,我怕。”
我努力的睜開眼,看見小小的腦袋伏在我身上,哀哀哭泣著。
他沒發現我醒了,自顧自說著。
“姐姐,別離開我。”
他如今不過六七歲的年紀,看到我這樣,應是嚇壞了。
我咽了咽口水,聲音有些沙啞。
“冉冉,我沒事,別哭了。”
他聽見我的聲音,哭得更勝。
我與他不過相識兩天,他就像真的把我當做姐姐一般看待。
後來的許多天,我積極配合治療。
還是必不可免的掉頭發了。
冉冉從家裏給我帶來一頂假發,小心翼翼的帶在我光禿禿的腦袋上。
他滿意的笑了笑,“姐姐真美。”
冉冉毫無保留的親切喜歡,讓我不自覺在想。
明明兩個從前沒有任何交集的人,他會想著我照顧我的情緒。
可朝夕相處十八年的家人卻對我置若罔聞。
醫生趁著冉冉不在,找到我。
“蘇小姐,你的病情目前較為穩定。”
“你聯係聯係家人做骨髓配型吧,我們還有希望。”
他的表情也很為難,畢竟從住院到現在,就隻有冉冉在我身邊。
我應了醫生的話,沉默了一個下午。
找他們又有什麼用呢,注定無用的配型誰會來做?
不知怎的,冉冉知道了此事。
他找到醫生,嚷嚷著要做配型。
那是我第一次跟他生氣,我拽著他回到病房。
冷著臉說,“胡鬧!”
“你當是過家家嗎?誰都能做骨髓配型?”
“更何要親屬才可以,我們呢?”
他掙脫開我的束縛,大喊道,“我可以,我真的可以!”
他轉身一溜煙兒的跑出去,未見蹤影。
我當他的話是玩笑,沒放在心上。
後來,一連幾天都沒見到他的身影。
我想,他應該是生我的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