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三天,宋堰鈞早出晚歸。
雖不願多瞧小乖一眼,好在他並未將小乖逐出門外。
小乖乖巧地呆在家裏,宋堰鈞與她鮮有交流。張媽閑暇時,會與她攀談幾句,小乖總是有問必答,禮貌而謹慎。
我能感覺到,小乖在這個空曠的別墅裏,非常依賴張媽。
對這座別墅的每一處,小乖總是好奇地打量著。這裏的一切對她而言是那麼新鮮,遠比鄉下的小學校舍宏大得多。
那些陌生的物品,在她轉動的眼眸裏,透露著價值不菲的信息。
她小小的身體緊繃著,手指也不自覺地緊抓,仍舊帶著幾分膽怯,像是一隻害怕探頭的小鵪鶉。
直到她在沙發上沉沉睡去,口中喃喃低語:“媽媽,小乖很乖……小乖想媽媽……”
我的靈魂體似有淚水湧動,卻隻能溢出透明的虛無之物。明明沒有實體,心痛卻依舊洶湧難抑。
宋氏集團大廈。
宋堰鈞批閱完文件,示意張華收走。
他的目光掠過旁邊的日曆,鋼筆應聲合上。
"嘿,半個月了,那個女人還在躲著不出現,是吧?"
他指的是我嗎?
小乖確實已經回到他身邊半月有餘。
宋堰鈞愈發憤怒。
"把孩子送回來,自己卻玩消失,也就隻有這個女人做得出來。張華,你說,她究竟在搞什麼鬼?"
張華思忖片刻,低聲建議:
"宋總,要不我給……前夫人打個電話,問問她的想法?"
宋堰鈞眯起眼睛。
"不必,她若想裝死,就隨她去。"
"她以為偷偷生下孩子再送回來,我就會喜歡,對孩子有了感情就能改變對她的態度,讓她重回宋家?她打錯算盤了。"
宋堰鈞冷笑道。
"這個孩子,我宋堰鈞養就養了,但所謂的父女情深?她想多了,我隻是出於血緣勉強照顧,至於她,永遠不可能再踏進宋家一步。"
我無言以對,宋堰鈞並不知道我已經離世。
他也沒有向小乖詢問過我,其實是根本不想問,不想了解我的任何情況。
小乖回家半個月,他與小乖的對話都沒有超過兩句。
他對我的厭惡,同樣投射在了小乖身上。
當意識到自己時日無多,我將小乖帶回京城,並帶她來到宋氏集團樓下。
然而那天,宋堰鈞身旁陪伴的,是微微隆起腹部的萬家千金。
宋堰鈞親自為萬靜嫻開車門,細心照料她上車。
我驚愕不已。
萬靜嫻懷孕了,懷著的是宋堰鈞的孩子?
早在宋堰鈞迫使我和他離婚時,我就明白,他早晚有一天會娶萬靜嫻。
在偌大的京城,他對旁人冷淡,唯有對萬靜嫻溫柔體貼。
眾人眼中,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我曾也是出身名門的千金,養尊處優,性子並不柔弱。
我對宋堰鈞的愛深入骨髓,無法忍受他對他人有任何特別。
蕭家長輩壽宴上,我見萬靜嫻在陽台與宋堰鈞相依,晶瑩的淚珠滑落,柔弱地依偎在宋堰鈞的肩頭。
那一刻,我視之為眼中釘。
於是,我上前,扇了宋堰鈞一巴掌。
這一巴掌,讓整個宴席鴉雀無聲。
這一巴掌,也直接扇散了我的婚姻。
宴會上,宋堰鈞並未當場發作,保全了宋家顏麵。
然而車內的氛圍,冷得讓人窒息。
回到家,他掏出那份離婚協議書時,我徹底愣住了。
我沒有想到,後果如此嚴重。
我料想他會非常生氣,卻不曾預料他會選擇離婚。
我為自己的衝動悔恨不已。
宋堰鈞何許人也?
他是京城豪門的獨苗,更是身家百億的宋總。
普通人稍有不慎觸怒他,都可能招致災禍,更何況是我,直接打了他一巴掌。
宴會上半晌無人敢吱聲。
況且,眾所周知,宋堰鈞和萬靜嫻本就是青梅竹馬,更應是天作之合。
況且那時唐老剛逝,萬靜嫻悲傷哭泣時僅靠了靠宋堰鈞的肩膀,也算不得過分。
而我,竟如此囂張地扇了他一巴掌。
扇的是宋堰鈞。
總之,那巴掌有多響亮,我的結局就有多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