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我哪能信一個殺人殺人犯的鬼話?
絕對是假的。
一股衝動湧上來,我雙手猛推了他一把。
他先是愣了愣神,接著卻低笑一聲,給我讓開了路。
我強忍住顫抖的身體,招手攔了輛出租車。
全然忘記取快遞這碼事。
回到家,我軟綿綿地癱在沙發上,腦海中反複縈繞著鐘煜城的話——
殺人未遂……前妻……
我和老公是在前年公司年會上相識的。
他是另一家公司的高層,受邀請來參加我們的年會。
他說對我一見鐘情,隨即展開熱烈追求,不久我們就步入了婚姻殿堂。
他的過往,我並未深究。
有沒有結過婚這類問題,他若不提,我自然不會主動去問,更別提坐牢這種敏感話題了。
我壓根兒不會去想那些。
婚後,他勸我辭職在家專心備孕,聲稱賺錢養家由他負責,讓我安心在家待著。
可是一年過去了,肚子裏還沒動靜。
“……”
此刻我才恍然想起,已經有兩個月沒來月經了。
我匆匆跑到藥店買了個驗孕棒。
等待結果的那段時間,真是度秒如年,既滿心期待,又滿懷恐慌。
畢竟備孕這麼久,但又擔心鐘煜城的話並非空穴來風。
幾分鐘後,結果揭曉——
兩條紅線。
當我看到這個結果,整個人都懵了。
我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以往,我肯定第一時間打電話告訴老公這個好消息。
但現在,我猶豫了。
甚至在考慮是否該告訴他這個消息。
最終,我決定暫時保密,下樓將驗孕棒丟進了小區的垃圾桶。
晚餐時分。
我打算巧妙地探探老公的過去。
“老公,你當初為啥選擇跟我結婚呢?”
老公滿不在乎地說:“喜歡你啊,就想跟你過日子。”
“可你之前也交往過幾個女朋友吧,就沒想過跟她們中的哪一個結婚嗎?”
老公的動作微微一頓。
“沒想過,你給我的感覺跟她們都不一樣。”
盡管他的回答看似無懈可擊,但那一瞬間的停頓,卻讓我心頭一緊。
他多半在隱瞞什麼。
我故作平靜,繼續追問。
“你在這家公司做到高管,用了多少年啊?”
老公沒有立刻回應,目光在我臉上停留,仿佛在思索什麼。
我沒有回避他的眼神:“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以前你不是不關心這些嗎?”
“就是突然好奇了。”
老公移開視線,繼續夾菜。
“六年。”
他今年3歲,我們相識時他已是高管,也就是說他在30歲時已身居高位。如此算來,他在24歲左右便加入了這家公司。
按照鐘煜城所言,老公曾坐過三年牢,那麼他應在21歲時入獄。
然而那時他還在讀大學。
他有大學學曆,這就意味著,要麼鐘煜城在說謊,要麼老公在隱瞞。
“你今天不是去拿快遞了嗎?”
“忘……還沒到呢,驛站弄錯了。”
話音剛落,我察覺到,心底已悄然升起對他的戒備。
晚飯過後,我開始動手收拾餐盤碗筷。
老公則坐在客廳角落,點燃了一支久違的香煙。
畢竟正在備孕階段,他已經許久未曾觸碰煙草。
“你怎麼又抽上了?”我忍不住問了一句。
剛走近他身邊,我才猛然憶起自己已懷有身孕,於是趕緊折返回餐廳。
他盯著我,過了會兒才緩緩道:“心裏有些煩心事。”
我並未深究下去,內心深處的忐忑讓我害怕他已察覺到什麼端倪。
然而,恰恰是這份沉默,反而加劇了他對我異常行為的懷疑。
次日清晨,老公離家上班後,我再次來到那片熟悉的住宅區。
昨夜趁他熟睡之際,我悄悄翻查了他的公文包。
本意是探尋是否藏有什麼異樣之物,卻無意間發現了一枚藍牙門卡。
站在公寓門前,我先輕輕叩擊幾下,確認無人應答後,才取出藍牙門卡刷卡解鎖。
手指搭在門把上,心跳如擂鼓般狂烈。
推開這扇門,仿佛耗盡了我所有的勇氣。
而門內的一幕,令我瞬間寒毛直豎——
屋內的擺設一如往昔,絲毫未見清理過的痕跡。
顯然,這套房子並未租給他人!
他為什麼要對我撒謊?又為什麼要抹除我的指紋記錄?
種種謎團交織,我最終隻能得出一個推斷——
他需要這個地方,去做一些不願讓我知曉的事情。
至於具體是什麼事……
我不敢想象,也無法想象。
雙腿不住地打顫,我竭力穩住呼吸,步入屋內。
盡管極不情願,此刻我不得不承認,鐘煜城的話似乎並非空穴來風。
我開始在各個角落翻找可能存在的線索。
“啊!”
當我拉開次臥衣櫃的門,驚駭之下竟癱坐在地。
衣櫃裏赫然擺放著兩張人臉皮!
盡管僅剩皮相,但其中一張我一眼便辨認出是鐘煜城,那個無數次闖入我噩夢的麵孔。
另一張雖無法確認身份,但從輪廓判斷,應該是一位女性。
我戰栗地伸出手,試圖拿出手機拍照留證。
然而,玄關處傳來的開門聲打斷了我的動作。
刹那間,對人皮的恐懼被另一種更深的恐懼所替代。
我本能地躲進了衣櫃之中。
腳步聲逐漸逼近。
直至在衣櫃前戛然而止。
我緊閉呼吸,全身僵硬,不敢稍動。
數秒過去。
衣櫃門終究被緩緩拉開。
老公麵無表情地立於衣櫃前,低沉的話語猶如寒冰:
“終於找到你了。”
我全身顫抖得如同風中的落葉。
麵前這個男人,徹底顛覆了我對他原有的印象。
“這……這兩個人皮麵具是什麼鬼?”盡管恐懼得要命,我還是忍不住想探探他的底牌。
“你不必了解。”他壓低身姿,步步向我逼近。
“你想幹什麼?!”我驚叫起來,聲音都變調了。
叫聲剛落,我才看清,他手中握著一把閃著寒光的水果刀。
他要殺人滅口!
我驚恐萬狀,眼睛死死盯著那把刀。
不行!
我絕不能糊裏糊塗地丟了性命!
“殺……殺我……殺我之前,我想……想知道真相。”我拚盡力氣擠出這幾個字。
他停下腳步,似乎在斟酌。
“手機交出來。”他命令道。
我哆哆嗦嗦把手機遞給他。
他瞥了一眼,冷笑:“看在你沒錄音的份上,臨死前滿足你的好奇心。”
“你以前……結過婚,還因為強奸未遂坐過牢,對吧?”我緊緊盯著他,一字一句地問道。
“對。”他回答得倒痛快,好像早就預料到我會問這個問題。
“那這兩張人皮是怎麼回事?”我又問。
他悠然自若地坐到床邊:“鐘煜城和餘香巧的。”
“餘香巧?”這個名字讓我一愣。
“鐘煜城的老婆。”他補充道。
我心裏一陣發涼,一個駭人的猜測開始浮現。
“餘香巧的死……和你有關?”我鼓起勇氣問出最關鍵的問題。
“嗯。”他輕描淡寫地承認了。
果然是這樣!
“早上你不是在睡覺嗎?她怎麼死的?”我追問。
他突然笑了:“誰告訴你她早上死的?”
我無言以對,那段日子隻要聽到任何與此事相關的消息,我都嚇得魂飛魄散。
“說來說去,我還得感謝你啊,我親愛的老婆。”他陰陽怪氣地說。
“感謝我什麼?”我滿頭霧水。
“感謝你陪我演了這場戲。”他一邊說著,一邊動手拆我的手機卡。
“演戲?你是說……”我腦中靈光一閃。
“體溫計摔碎的事,是你故意的?!”我脫口而出。
他沒有否認,反而挑眉示意我繼續。
“所以後來你拿回來的體溫計,也是提前準備好的,就是為了……誘導我去報警,對吧?”
“你兩次出門,都是去犯罪。”我咬牙切齒。
“一次去找鐘煜城,一次去找……”我努力回想,目光卻無意間落在那兩個人皮麵具上。
“你有同夥?”我瞪著他。
他聳聳肩:“我老婆果然聰明。沒錯,還有一次是去送人皮麵具。”
“你利用體溫計這事,是為了順理成章地解釋你去他們家的理由。”
“不僅如此,你甚至無需解釋。因為你在此之前,就已經通過讓我報警的方式,提前告知警方你要去取體溫計的過程,悄無聲息地讓你的出現顯得合理合法。”
“而且,還利用同夥戴上人皮麵具冒充餘香巧,混淆了案發時間。”
一切豁然開朗。
他為了殺死餘香巧,故意摔壞體溫計,還精準算計我會在微信群求助,讓同夥用餘香巧的手機回複我。估計那時,餘香巧已經被控製了。
接著他便借口去餘香巧家取體溫計,實際上是去行凶。
回來後他把預先準備好的體溫計交給我,特意讓我看到上麵的報警數值,又利用瓶子的事由,再次找機會去了餘香巧家,把人皮麵具交給同夥。
“群裏餘香巧回的‘不客氣’,其實是你同夥戴上人皮麵具的暗號?”我質問他。
“沒錯。”他坦然承認。
至此,他通過瓶子刻字、微信群回複等手段,成功引導我認為這些都是求救信號,讓我主動報警、聯係物業。
警察上門時,他的同夥便假扮餘香巧,聲稱一切正常,讓警方誤以為當時餘香巧還活著。
但我還有一個疑問。
“你怎麼確定鐘煜城不在家?”我緊盯著他。
“餘香巧那個傻女人,三言兩語就被我騙得團團轉。那天鐘煜城出差,第二天早上才回來,她就急不可耐給我發消息,讓我過去跟她親熱。”他嘴角勾起一抹譏諷。
“嗬,鐘煜城的婆娘,我看一眼都覺得惡心。”顯然,他對鐘煜城的恨意深入骨髓。
“那你是怎麼偽裝成她自殺的?”我繼續追問。
“遺書。”他冷冷回應。
“也是你偽造的?”我猜測。
“不。我讓她寫,答應寫完就放她走,沒想到那傻女人還真寫了。”他語氣中充滿了對餘香巧的鄙視。
有了遺書,即使沒有直接證據證明是他殺,被判定為自殺也合乎邏輯。
“那你為什麼非要殺她不可?”我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我要讓鐘煜城失去他擁有的一切,讓他生不如死!”提到鐘煜城,他情緒瞬間崩潰,仿佛陷入深深的痛苦與憤怒之中。
我不敢再刺激他,但他的情緒並未因我的沉默而平息,反而更加狂躁。
他抓扯著頭發,嘴裏反複念叨著“讓他生不如死”。
突然,他猛地站起身,麵目猙獰地走向衣櫃,手中的刀寒光閃閃,直指向我。
我看著他扭曲的麵孔,幾乎無法呼吸,明白他接下來要對我做什麼。
就在這個生死攸關的時刻,我突然想起腹中的孩子。
“我懷孕了!”我慌亂出聲道。
他身形驟然定格,猶如被無形之手按下了暫停鍵。
麵龐先是一瞬愕然,旋即又恢複成先前那般可怖模樣。
“你認為此刻拿懷孕來糊弄我,有什麼意義嗎?”他的話語如同淬毒的刀鋒,刺破空氣。
那把冷硬的刀尖在我腹部上方徘徊,仿佛在勾勒一道死亡的軌跡。
我慌忙用雙手護住隆起的小腹,聲音顫抖卻堅定:“我沒有騙你,我說的都是真的。”
察覺到他眼神中的猶疑,我知道,肚子裏的孩子或許能成為我逃過此劫的救命稻草。
他徑直走向主臥的床頭櫃,取出一支驗孕棒遞給我。
“若你所言非實,我必定會讓你嘗嘗無麻醉剖腹的滋味。”他的話語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如同冬夜寒風。
我從衣櫃中邁出,準備去衛生間進行檢測,他亦步亦趨地跟在我身後,目光如鷹般犀利。
顯然,他是怕我使詐,我隻能在他眼皮底下完成這次測試。
短短數分鐘,檢驗結果赫然顯現。
兩條清晰無比的紅線,昭示著無法篡改的事實。
他臉上的線條在看到結果的刹那,竟有了一絲微妙的鬆弛。
他拽著我走進主臥,語氣決絕:“從現在起,你就待在這裏,直到孩子出生。”
“那孩子出生以後呢?”我不敢想象他接下來的回答。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然而笑意未達眼底,話語卻冷入骨髓:“如果難產身亡,這樣的死因,你喜歡嗎?”
我心中怒火中燒,暗罵一聲:“禽獸!”
他將我囚禁在這間主臥內,沒收了我的手機,徹底隔絕了我與外界的聯係。
身處二十三層高樓,窗外逃生無望,我隻能頹然坐於床邊,絞盡腦汁尋找自救之法。
腦海中反複回放他種種殘忍行徑,忽地,一道靈光閃過。
餘香巧的臉皮是為了混淆案發時間,那麼鐘煜城的臉皮又是為何而存在……
電光火石間,一切豁然開朗。
門外貓眼窺視的人影,也是他同夥刻意製造的假象!
他如此煞費苦心,目的隻有一個——
就是要讓我深陷恐懼,主動提出搬家。
隻因這座房子,是他藏匿無法銷毀證據的絕佳之地!
所有謎團迎刃而解,而此刻的我卻無從向外傳遞這驚人的發現。
接下來一周,我僅在穆樂生下班回家時才能得以果腹,一日一餐的生活使我飽受胃痛折磨。
這天,他前來送飯,瞥見我捂著腹部的模樣,眉頭不禁微蹙。
“肚子怎麼不舒服了?”他問,盡管語氣淡漠,但眼中流露出關切,顯然擔憂孩子的安危。
我抓住這絲轉機,順著話頭編造謊言,隻要能去醫院,便有逃離的機會。
“肚子疼得厲害,今天還見紅了,恐怕孩子有危險。”我強忍疼痛,盡量讓自己的表情顯得驚慌失措。
他冷笑一聲,毫不留情地戳穿:“你以為這樣說,我就會帶你去醫院?”
他冷漠地闔上門離去,留下一片寂靜。
“……”
他為何能一眼識破我的謊言?
答案隻有一個——
房間裏裝有監控!
這個念頭如冷水澆頭,我心頭頓時涼透。
難道我真的隻能坐以待斃,任由命運擺布嗎……
日複一日,我的肚子也日益隆起。如今,孕期已滿五個月。
我目光空洞地凝視著窗戶,長期的囚禁生活使我的精神狀態漸趨恍惚。
我想過向窗戶外的人求救,可是屋內無處不在的監控設備,使得求救能否奏效成為未知數。
更何況,一旦求救失敗,穆樂生定會變本加厲地對我施以更為陰毒的手段。
因此,我不敢輕易冒險。
正當此時,腹中的胎兒突然輕輕一踢。
由於長期營養不良,它的發育狀況並不理想,這是它第一次與我產生如此直接的互動。
我愣住了,淚水瞬間決堤,無法抑製。
我不能再坐以待斃!為了腹中的生命,我決定破窗而出,奮力一搏,盡管那僅存一線生機。
我決不能讓那個惡魔般的穆樂生撫養我的孩子。
我艱難攀上飄窗,奮力推開窗戶,拚盡全力向外呼喊:“救命!救命!救命!”
半分鐘過去了,正當我心如死灰之際,一個聲音從遠處傳來:“你是哪家的?”
我立刻回應:“12棟2306。”
然而,回答過後,四周再次陷入沉寂。
不出所料,穆樂生在約摸十幾分鐘後回到了我麵前,冷冷地說:“膽子不小啊。”
他不知從何處取出一根長長的鐵鏈,我心中頓時一緊。
“你要做什麼?”我驚恐地質問。
他並未回應,徑自將鐵鏈一端牢牢係在床頭。
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圖。此刻的我,雖身懷六甲,卻無力阻止他。
“你這個畜生!”我歇斯底裏地嘶吼,“你為什麼要結婚?!”
這句話似乎觸動了他,他伸出手,試圖撫摸我的腹部。
“就是為了這個。”他冷冷地道。
我拚命扭動身軀,竭力避開他的觸碰。這個禽獸,娶我隻是為了找個生育工具!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敲門聲,打斷了這場噩夢。穆樂生迅速撕下一段寬膠布,封住我的嘴。
“不準出聲!”他惡狠狠地留下這句話,轉身走出主臥室。
我聽見他開門的聲音,聽見他與門外警察的對話。
“您好,我們接到報警,稱你家有女子呼救。”警察詢問道。
“我家一直隻有我一人。”穆樂生淡定回應。
我拚盡全力發出聲響,企圖引起注意。
“請讓開,我們要進屋查看。”警察堅定地說。
聽到這句話,我再也支撐不住,眼前一黑,徹底昏厥過去。
我做了一個長長的夢,仿佛穿越了時空隧道。
夢中有個小家夥拽著我,不停向前,我疑惑地問他:“你是誰呀?”他卻不言不語。
我們來到一汪湖泊前,他緊緊抱住我,眼神裏滿滿都是留戀。
“我攢了好長時間的星星,就為了能讓你做我的媽媽。”他輕輕說。
“那,星星還能退回去嗎?”他又問,眼神裏充滿期待。
我還沒來得及琢磨他這話的意思,他就縱身躍入湖中。
我嚇得立刻撲過去撈他,可湖麵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撈到。
猛然間,我從夢中驚醒,大口喘息,滿頭冷汗。
床邊的媽媽緊握著我的手,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敏敏,你總算醒過來了,可把媽媽嚇壞了!”她聲音顫抖。
“這是……哪兒?”我茫然四顧。
“醫院,警察把你救出來了,那個挨千刀的!竟敢這樣對待我女兒……”媽媽邊說邊抽泣起來。
救出來了?
我也忍不住淚如泉湧,心中百感交集。
終於……
我下意識地摸向腹部,當觸及明顯平坦的肚子時,我瞬間坐起。
“我的……孩子呢?”我滿臉困惑地看著媽媽。
媽媽隻是看著我,淚水不斷滑落:“沒了……你剛被送進醫院時,突然流產了。”
“不可能……”我不敢相信,不願接受。
此時,那個夢中的場景再次浮現在眼前。
那個小家夥的話語。
“我攢了好久的星星才換到了你做我的媽媽。”
原來,他就是我的孩子,他在夢中與我作最後的告別……
我失聲痛哭,如同失去了理智。
在那段最艱難的日子,我都沒有失去他,可偏偏在我得救的時刻,他離我而去。
是他一直在保護我,用他的存在,為我贏得了生存的機會。
是他用踢動肚子的方式,給了我向外界求救的勇氣。
他的到來,是我生命中的一次救贖。
在我安全無虞後,他選擇了離開……
“不知道星星還能不能還給我。”他曾在夢中問過。
一定可以的,寶貝。
我撫著空蕩蕩的腹部,淚水決堤。
“下次再來找媽媽,媽媽給你打折,一顆星星就夠啦。”
“一顆星星,就換你做我的孩子。”
我找來律師,詳詳細細地講述了穆樂生幹壞事的經過。
一晃三個月過去,這案子算是判完了。
穆樂生因為殺人囚禁,被法院判處了死刑。
跟他一夥的那人,也在兩個月內落網。
從律師那裏,我了解到穆樂生之所以想殺他前妻,是因為她懷孕時不小心摔了一跤,孩子沒能保住,氣得穆樂生失去理智。
幸虧當時鐘煜城及時出手,才救下了她。
了解這些後,我主動去找了鐘煜城。
鐘煜城跟我聊起他跟穆樂生之間的事。
說起來,他們倆二十多年前還是好兄弟。
有回鐘煜城去穆樂生家玩,倆人踢球時球滾到馬路上去了,鐘煜城直接跑上去撿,穆樂生他爸怕他出危險,趕緊上去拽他,結果被飛馳而來的汽車撞倒,當場就沒命了。
穆樂生他媽承受不住這打擊,沒過多久也因病去世。
就這麼,穆樂生成了個沒爹沒媽的孤兒。
原來他心裏的恨,根源在這。
這一瞬,我心底泛起對他的深深憐憫。
皆因自那時起,仇恨便占據了他整個心房,這股恨意終將他推向自我毀滅的深淵。
在穆樂生行刑的前夕,我決定去與他做最後的告別。
“謝謝你百忙之中仍願見我一麵。”他言辭懇切。
此刻的穆樂生,仿佛又變回了初識時的模樣。
我對他微微一笑,語帶寬慰:“若有來生,願你做個被幸福環繞的人。”
三天後,穆樂生的刑罰如約執行。
一切紛擾歸於沉寂。
時光荏苒,四年轉瞬即逝。
在這期間,我邂逅了人生的第二位伴侶,一位溫潤如玉的男人。
他的體貼與柔情,逐漸驅散了我內心對婚姻的惶恐與陰霾。
婚後的半年,喜訊傳來,我有了身孕。
十月懷胎,一朝分娩,我們的寶貝呱呱墜地。
那是個皮膚白皙、肥嘟嘟的小家夥,看著就叫人歡喜。
我小心翼翼地將他摟在懷中,他睡得如此香甜,我忍不住輕輕吻了吻他的小額頭。
“謝謝你,我的寶貝。”
“媽媽收到了你的一顆星星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