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她挑著兩邊綁著紙殼的擔子，顫顫巍巍地走，來不及找個地方躲雨，雨水就將她整個打濕了，可她仍舊用那把破爛的傘，遮住了擔子一端的紙殼。

我跑過去幫她撐傘，並順過了她的擔子，放到了自己的肩上，將她送了回去。可剛當到院子的門口，我就遇到了紀漾，他剛從奶奶住的院子裏撐傘出來。

「紀漾！」

我像見鬼一樣嚇得驚呼，手裏的傘也差點掉了。可紀漾眼疾手快扶住了我慌亂的手，他的手真好看啊，扇骨似的，玉白的，隔著皮膚溫溫的。

「羅小楠我有這麼可怕嗎？」

紀漾的聲音帶了些溫溫的尾音，在我的頭頂響起。我忙將他的手掙開，低著頭故作淡定。

「奶奶小心點，我們進去吧。」

「俊仔又來了，別老給我送東西了。你們啊都是好孩子，知道奶奶可憐，時常記掛著。」

周奶奶笑著看了看紀漾又發顫著摸了摸我的手背。

看來紀漾回來後也常來看望周奶奶。

紀漾沒有在乎我的反映，反倒靠近替我卸了我肩上的擔子。我將傘留給了周奶奶後，匆匆道別，打算先紀漾一腳離開，避免尷尬。

可剛邁出腳，手就被紀漾給拽住了。

「沒有傘你想淋雨嗎？我送你。」

「啊？哦，不用的，我可以......」

「羅小楠，不要拒絕我。劉楚依不也在雨天送你回去過嗎，都是朋友，我也可以的對吧？」

關於劉楚依下雨天送我這件事，不過是順路，紀漾他是怎麼知道的。

我本想拒絕，可他這話一出，我要是拒絕了，反倒顯得我心裏有鬼。不過幾年沒見這小子的話術就一套套的。

鐵定是和他那個經商的老爹學的，簡直就是隻狐狸！

「哈哈，都是朋友嘛，我怎麼能辜負紀同學對我的好意呢，走，走吧！」

我客氣地僵笑著，其實腹誹了三萬八千遍。

就這樣，我和紀漾一同擠在了一把小小的傘下,他的體溫隔著那一層薄薄的校服灑在我的手臂上。我深深呼吸，想著要不要說些什麼。

「羅小楠，你的臉好紅，是又不舒服嗎？」

紀漾先開口了，他不僅開口還動了手，修長的手指貼在我的額頭上，反複探查我是不是發燒了。

「我沒有！請紀同學注意自己的身份！」

我有些惱火地打掉了紀漾的手，他的舉動實在是有些曖昧。

9.

紀漾的手在空中停滯半分後，終於放下。一輛車駛過，濺起水花，他將我拉到了馬路的裏側。

「阿姨，最近還好嗎......」

他收斂了語氣問我。

「嗯，自那次手術後就好很多了，她現在每天都能睡安穩覺。」

是了，關於我母親心臟病這件事，我也曾和源生說過。

這麼些年，有關我成長道路上遇到的任何磕磕絆絆，我的高興，傷心，絕望，小脾氣紀漾其實都知道。

「羅小楠，我知道你心裏有很多顧慮。我也記得你和我說過，你想要爬的更高，走的更遠，你想給阿姨最好的生活......」

「你想早日還清當年給阿姨做心臟手術的債務，所以我能理解你要心無旁騖學的心情，也能接受你拒絕我。可是為什麼你要這樣排斥我呢，靠著你自己可-能連下個學期的學費都交不上，可隻要你向我開口，我就會幫你。你到底為什麼要躲著我，我又不是非要逼著你和我接吻！和我上床！」

「紀漾！」

我徹底怒了，停下腳步，朝他大著聲道：「你是流氓嗎？你知不知道你說這話犯法！還有，你以什麼立場給我錢呀，你知道自己是什麼身份嗎？你要是不知道，我告訴你，你是袁欣悅的的男朋友！你不會連男朋友是什麼都不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