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我回到家,第一時間就是看外麵供奉台上詭異的娃娃,咽了咽口水,忍不住趴在嫂子床邊眼巴巴地看著她:「嫂子,我今晚想和你一起睡。」
「嚇到了吧?」她不像剛才在外麵那般張揚,反倒是拿熱毛巾給我擦了凍僵的臉和手。
「你之前挨打那次也是這樣,被嚇得一晚都睡不好。」她笑了,疲憊的臉色卻帶著些許安撫。
我記得那次,哥一時嘴快,把偷嫂子娃娃的事說了出來。
我忍不住為嫂子討公道,但挨了打,腦袋被打穿了暈得慌,躺床上起不來。
嫂子卻溫柔地幫我上藥擦傷。
我拉著嫂子的手不住地哭:「對不起嫂子。要不是我哥偷了你的娃娃,故意讓林嬸看見,你也不至於嫁到我們家。」
我們家算得上家徒四壁,唯一看得過去的也就是那幾畝地。
哥太懶,嫂子當初還被迫幹農活弄傷了手,做不得別的活,隻能待在家做村裏人嘴裏的賢婦。
我蹭過著她手的時候卻愣了愣,突然間冒出一身冷汗。
嫂子之前幹農活時手上的傷怎麼變樣了?
之前是一道大口,摸起來從來不會麻麻賴賴的。可如今再摸,上麵卻有密密麻麻的縫紉痕跡。
是不是真的像村裏人說的一樣,娃娃真的會顯靈?
我和嫂子睡在了一張床上,但我不敢回頭看她,她不是我的嫂子。
我怕一回頭會像那天一樣,看到什麼了不得的眼睛,又怕看見她。
這一晚,我發了熱,她竟然一直在給我擦後背的冷汗。
「小雲,我幫你擦擦。」我恍惚中聽見嫂子這麼說。
她到底是誰,來尋仇至於這麼用心地照顧我嗎?
我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卻發不出一點聲音,迷迷糊糊間就這麼睡死過去了。
第二天我已經緩過來不少,可沒想到一起來迎接的卻是一具屍體。
5
嫂子沒了。
一個大活人就這麼死在了我隔壁,她昨天甚至還幫我擦過後背,陪我度過發熱。
她身體是什麼時候涼透的我都不知道,隻看見她如今灰白得徹底的臉色。
我猛地從床上跳下來,去側邊房間看了看。
哥還躺著但是在嘿嘿發笑,就算在早上,這也有夠滲人的。
但他看見我來的時候,又突然間換了個樣。
他露出一種奇怪的神情,然後發現自己廢了的時候開始狂叫。
我忍不住後退,顫抖著下意識去看向供奉台,嫂子的布娃娃已經不見了。
他尖銳的叫聲引來了附近的鄰居:「秀啊,你們家又怎麼了?」
「夭壽啊!這是誰幹的!」
「怎麼連秀姐也沒了,這一晚幹了什麼?」
村民們甚至低聲討論是不是我給嫂子下了藥,故意害了她,說我才是村裏那個災星。
我無法說出辯駁的話,我們家隻剩這麼幾個人了。
從前母親對我還很好,可她沒成親多久就去了,接著是父親。現在輪到了哥哥和嫂子。
可我到底犯了什麼大錯,難道就因為我從不供奉那破娃娃嗎?
「要我說啊,就直接把他家這女娃給殺了。給神靈當個祭品,反正留著也是個禍害。」
「就是,一個女娃,咱這也不缺。」
「哎呀,先讓穆醫來一下不就好了嗎?他本事那麼大,用了藥肯定一下就能查到。」
穆醫師是村子裏麵有名的神醫,可他向來隻處理男丁的事情,對女方這邊一概不管。
我見過不少男丁都去找他,可我沒有想到他有一天居然要來審判我莫須有的罪行。
醫師匆匆趕來,但是並沒有在嫂子身上發現什麼藥物痕跡,她的表情甚至非常祥和,並不像被嚇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