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是哭叫連天,屋外是晴天霹靂。
渣爹不可置信地捂著腰腹的傷口,跌坐在地。
“逆女!你想幹什麼!”
惡臭的鮮血沿著長劍滴落,我站在他的麵前,居高臨下地俯視他。
“爹啊,您說我還能幹什麼?當然是弑父證道啊。”
十二歲那年,我親手刨了一個大坑,將阿娘埋了。
然後牽著大黃,揣著五個銅板,去找我爹。
阿娘說,我爹是錦州城的知州,叫趙東文。
我原以為錦州城很遠,遠到他這麼多年對我們娘倆不聞不問。
可走了四五天,就到了。
我一臉菜色地敲響趙府的大門,卻被重重地丟了出來。
就連懷中的僅存的半個白麵饅頭都被甩出,染上地上的汙泥。
“哪來的乞兒,竟然敢來趙府打秋風,也不撒泡尿好好照照自己,有什麼資格攀扯趙府。若是還不滾,我就打斷你的腿!”
渣爹站在雕花大門內,冷冷地看著下人驅逐我,不置一言。
他認出我,但他不認我。
他早就娶了美嬌娘,舍了供養他考取功名的糟糠妻。
他早就兒女成群,棄了無用粗鄙的我。
我不敢糾纏,拾起半個饅頭,牽著大黃踉踉蹌蹌地走了。
可過了幾天,他又派人四處尋我,態度恭敬地將我迎回趙府。
原來是我被趕走後,一獨眼道士出現,說我有仙骨,必能飛升成仙。
做官哪有成仙好啊。
渣爹打著算盤,想讓我成仙後,也點化他成仙。
可養了我半年,見我絲毫沒有成仙的跡象,渣爹決定揠苗助長。
仙人不食五穀,渣爹便不許任何人給我吃食。
我若餓了,那便隻能吸風飲露。
身著錦衣,我卻懷念在街頭乞討的日子。
後來,我實在受不了了,帶著大黃逃出趙府。
卻因粒米未進,體力不支,被渣爹抓了回去。
渣爹一副為我好的樣子,摸了摸我的頭發。
“初寧啊,爹都是為你好。”
“成仙之路,崎嶇坎坷,等捱過這一遭,成了仙,便舒坦多了。”
那時的我,對渣爹還抱有一絲期望。
伸手拉著他的衣袖,削瘦得格外突起的腕關節在此刻顯得尤為明顯。
“爹,再這樣下去,我會被活活餓死的。”
“初寧不想成仙,初寧隻想一輩子侍奉在您的左右。”
渣爹臉色巨變,反手一個巴掌直衝我的麵門。
“不成仙,我要你何用?”
“若是不能辟穀成仙,你就算餓死又何妨?”
冰冷的語句,抹滅了我對他的最後一絲幻想。
他給了我兩個選擇:成仙,或,死。
可我兩個都要。
我既要成仙,也要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