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妹妹肝病發作,媽媽才願意來鄉下找我。
我跟妹妹的肝型匹配。
她這次來,就是要我捐肝。
可村裏的老房子早就長滿了草。
她找不到人,氣得砸東西撒潑。
“不就是沒供你讀書嗎?那可是你親妹妹!她今年考過了一本線,你竟然忍心看她去死!”
村裏的大叔看了搖頭歎氣: “鶯鶯那個可憐的娃兒命太苦了,高考剛結束就被家裏拉去抽血,也不知道抽了多少,回來人就沒了!成績剛出來,她還不知道,她可是今年的全省狀元啊!”
我媽嗤之以鼻,發狠道: “少在這演戲了!你告訴她,要是再不回來給妹妹捐肝,我就停了那老不死的藥!”
……
我嘗試拉著媽媽的衣袖,勸她別鬧了。
但我已經死了有一個月了。
作為靈體,我什麼也碰不到。
要不是放不下重病的奶奶,我想我早已投胎轉世。
比起我們的拮據貧寒,爸媽帶著小女兒卻在大城市活得光鮮亮麗。
他們把小女兒捧在手心,什麼都給她最好的。
而我,永遠隻是她一道抹不去的汙點。
她厭棄我。
爸爸死後,她甚至把我扔到鄉下不再理會。
隻因她認為我是“壞種”。
還是奶奶一毛一毛靠賣廢品把我拉扯大,供我讀書,累進了醫院。
可一個月前,母親突然找到我。
說妹妹的肝病變了,需要換肝,隻有我跟她最是配型。
隻要我同意,她就給奶奶交醫療費。
我連忙應允。
可我的身體常年營養不良,實在太弱了。
不過是抽了800cc的血,回家後就因腦供血不足,直接死在了家裏。
我媽用力拉扯著門上破舊的鎖頭。
她精致的臉上遍布怒容,衝著緊閉的大門大聲怒吼:“開門!徐鶯鶯!聽到沒有,立刻、馬上給我開門!”
我順勢摸著她烏黑濃密的頭發,心裏其實委屈極了。
媽,別敲了,徐鶯鶯她死了啊。
她拍門的動靜讓村裏的劉阿叔瞧見了。
他問:“你不是那誰的......人都走了,你現在還來幹嘛啊?”
我媽立即冷了臉,憤怒道:
“走了?她還敢走?她要是不跟我去醫院換肝,我女兒淺淺可怎麼辦!你告訴我,她上哪去了?”
大叔無奈地笑了:
“走了,走了就死了!可憐鶯鶯那丫頭,身體那麼弱還被拉去抽血,她怎麼就攤上你這麼一個媽啊。”
我媽臉色一白。
跟在我媽身後的年輕女孩濃妝豔抹,聽到大叔的話嗤之以鼻。
她把嘴裏的口香糖隨意的抹在我家牆上,撅起嘴拉著我媽就撒起嬌來。
“媽,她要是不救我,我會不會死啊?你快想想辦法啊!我今年可是考過了一本線,我要去讀大學的!她肯定是躲起來了!”
聽到徐淺這話,原本還在愣神的我媽突然就回了神。
連忙低聲安慰她:“淺淺別怕,媽不會讓你有事的,那個死丫頭媽就算是掘地三尺也給她挖出來!”
她從包裏掏出了三百塊錢。
用力塞在劉大叔的手裏,語氣帶著濃濃的嘲弄和厭惡。
“你回頭轉告她,我給她一天時間,要是再不回來給妹妹捐肝,我就停了那老不死的藥!到時候就算是她跪在地上求我,我也絕不心軟!”
劉大叔被我媽的這副樣子氣得發抖,把錢狠狠捏作一坨,用力的扔在了徐淺的臉上。
那雙混沌的眼睛,眼淚刷地湧出來了,佝僂著背就轉身離開,嘴中還在失神低語。
“鶯鶯那孩子是咱們村裏唯一的大學生,更是今年省裏的高考狀元!要是我當時堅決拉她去村裏吃席,她或許不會就這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