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大夫診斷出命不久矣的時候,未婚夫帶著我後母的女兒上門換親。
揚言要娶她為妻,納我為妾。
他們不光想要折辱我,還妄想要我所有的嫁妝。
既然你們對我趕盡殺絕,就切莫怪我,不留情麵。
陽春三月,冰雪消融,春回大地,萬物一片欣欣向榮之景。
我躺在窗邊的美人榻上,看著窗外的融融春景,隻覺得心悸難忍,整顆心疼的快要裂成兩半。
我自小就患有心疾,這是從娘胎裏帶出來的毛病,無法療愈,幼時尚且還能用藥物輔助壓製,現在無論服用任何藥物都沒有用,隻能任由心疾發作,疼痛難忍。
前兩日更是被大夫診出,我活不過三月。
我如今十四,還有三月就是我的及笄禮,我恐怕撐不過去了。
我的貼身丫鬟罵罵咧咧的將一個木匣子扔在桌子上,不用想也知道,這一定是我那好姐姐給我的禮物。
我七歲那年,母親去世了。
不到三月,父親就另娶了一位新夫人,她帶著她的女兒一起嫁進了高家,新夫人成了我的繼母,她女兒成了我姐姐。
我看著她那張與父親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臉,內心一陣惡心和難受。
母親說的對,世上男子多薄幸,女子永遠不要將真心交付,所以我從來都不相信男子的真心。
母親生前是揚州赫赫有名的女商戶,手中的店鋪金銀不知有多少,父親不過是個貧寒的書生,若不是母親眼瞎瞧上了他,父親還不知道在哪裏做苦力,哪裏又有如今的風光。
我還未出生,他就和自己的表妹勾搭上了,懷上了我繼姐,曾經我以為母親是對父親失望,鬱鬱而終,現在想想,不過是因為我太過年幼,她放心不下,才在我身邊多待了幾年。
繼母進門,我從金尊玉貴的大小姐變成了人人可欺的大小姐,吃的是清粥小菜,一年見不到幾次葷腥,穿的是繼姐不要的舊衣服,可他們卻不敢讓我死了。
隻因我母親為我留下了一大筆嫁妝,她防著父親將這筆嫁妝交到了她的手帕交那裏,待到我出嫁時,再歸還給我,若我死於非命,這筆嫁妝將會隨著我母親那位手帕交一起永埋地底。
這也是這麼多年父親不待見我,繼母不喜歡我,卻不敢真正讓我死掉的原因。
我十三那年,父親匆匆為我訂了一門親事,待我及笄之後就出嫁,父親寫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可再知道又能怎樣,畢竟是別人的家事。
正如我母親的手帕交,揚州城的城主夫人,她幹預不了我的家事,隻能殺雞儆猴,每每來府中看我,都把那些陽奉陰違的下人們狠狠處理,輕則發賣,重則打殺。
再對父親說他治家不嚴,惡仆欺主,父親不敢反駁,隻能恢複我錦衣玉食的生活,每月都有源源不斷的補藥送進我的院子,枯掉的老樹重重新煥發生機。
我一年年長大,父親與繼母就一年比一年更期待拿到我的嫁妝,我也期待。
畢竟,若是有人剖開我的心,就會發現,我的心臟外裹了一層厚厚的繭,隻等它,破繭成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