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4

從那次回來後，我病的就更厲害了。

清醒的時候少，多是昏睡。

睡夢裏常能回憶起從前的事。

其實在安蕊公主回來之前，我並不知道，裴昭有心上人。

我的母親容貌出眾，是從青樓裏被父親贖回來的。

身份低微，得寵過一段時間，卻又在我出生後的幾個月就去世了。

父親不過問後宅之事，嫡母並不待見我。

我的生活很難過。如果不是乳母的維護，我甚至活不下來。

吃不飽穿不暖是我對童年的唯一印象，被同齡的兄弟姐妹欺負辱罵，更是和吃飯喝水一樣平常的事。

他們說我娘是父親從青樓裏買回來的賤人，生出來的我自然也是個小賤人。等到再大一些，五官長開後，繼承母親容貌的我，稱呼就變成了小狐媚子，娼婦生的小娼婦。

到了可以議親的年紀，這樣的事就更多了。

在一次家宴上，嫡姐欺辱我時，父親難得地關懷了我幾句，讓嫡母不要隨意處置了我的婚事，他留著另有用處。

或許是給父親需要攀關係的人家做妾吧。

不過也無所謂。

我那時的人生，再差也差不到哪去。

我和裴昭十六歲那年的相遇，確實和裴母想的一樣，並非偶然，而是後宅的手段。

池水覆過了我的眼睛。

我不識水性，睜不開眼，也無處依靠。

我知道隻靠自己不能上岸，仆人被支走，不過死命一條。

索性放棄掙紮。

誰都沒想到，聲勢顯赫的裴家，這一輩最有天分的嫡係長子，會出現在這個偏僻的小縣城。

還好心的救下了個不起眼的庶女。

水浸濕了兩人的衣衫，我冷的要命，身體止不住的發抖。

裴昭奉命來當地巡查，父親千方百計的想在他麵前刷臉麵，好不容易把人請來。這一下卻鬧了個烏龍，臉色一下子的黑了起來。

隻是還未訓斥我，就被裴昭打斷了。

溫暖的外袍被他披在了我身上。

他警告了我的父親。

這是我平生第一次被人維護，他幫了我，沒有任何企圖的站在了我這邊。

我看向他，他眸光堅定而溫和。

喜歡上這樣的少年郎，並不是難事。

隻是我深知，我配不上這樣好的人。

我隻能在道謝後，將他的模樣深深地刻在了心裏。

我知道這件事對於他而言不過是舉手之勞，但依然希望能償還這場恩情。

隻是嫡姐的計謀破壞，又因為後麵的事被父親訓斥，就讓人把這件事傳揚了出去。

整個小縣城都知道了我被客人從水裏救了出來，失了貞潔。

說我這個庶女刻意勾搭男人，敗壞門風。

裴家高門顯貴高不是父親能攀扯上的。

於是，我連別人的妾也做不了了，擺在麵前的就兩條路，一是出家做姑子，二是一頭吊死。

可就在這風口浪尖的時候，裴昭帶著人來提親了。

敲鑼打鼓，宣告天下，要娶我做他的正室夫人。

5

真是個好夢。

可是夢醒了。

外頭吵鬧讓我有些頭疼。

“外麵這是怎麼了？”

“回夫人的話，是公主說相府悶的無趣，相爺就找了戲班子，進來唱戲。”

“您要去看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