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害怕被懷疑,被檢舉,懼憤交加,因此想要殺了楊明和林曉。”
“嗬,”蘇易笑了一聲。“理論上是說得通,但實際上呢?”
“不說張安安的死因問題。如果你是他,你會用在學校,大庭廣眾下殺人這種方式嗎?”
“你的情感邏輯本質就不對。”他抽了口煙,煙霧把他的臉裹得朦朧一片。
“張興如果為了不被發現自己虐待女兒的事實,因此殺人,”
“那他就不希望自己被抓,希望自己保持形象,因此才來除掉可能影響自己的汙點。”
“但他的做法,像瘋子一樣砍人,傷人,從根本上已經違背了動機。”
“你假設的前提是他‘害怕’。可如果一個人還懂得害怕,”
“他會像這樣‘俱焚’嗎?”
我一時愣住。
的確如此......
“可是,楊明,林曉和他,唯一的聯係就是張安安......”
“這一點沒錯。”蘇易點了點頭。
“所以,我才來找你要張安安的資料。你查的東西,有些我們查不到。”
“那性侵張安安的,到底是誰?”我想知道答案。
他看了我一眼,似笑非笑,
“你好奇心是不是有點強了?”
我回看過去。
“你給了我一個引子,不給我答案,我就會很難受”。
“雖然我很想說,那你就難受去吧*,但是我覺得沒必要。”
他遞給我了兩頁文件。
“這是痕檢出的現場報告。”
“在兩個星期之前,我們的片兒警和街坊聊天的時候,聽到了一些東西。”
兩周前。
小吳走在路上,突然被拽住了。
他一看,是平時在廣場舞上,每次都要站第一排的老太。
“小吳,小吳,我跟你說,昨天我們看到了好不得了的事欸。”
是什麼呢?小吳漫無目的地想。
對於這些人來說,他們明明閑得連幾條街外的朋友打死了兩隻蚊子都要討論一番,卻對鄰居租客男人屋裏,每天傳出的哭泣和求饒視而不見。
用她們的話說,那叫人家家裏的事。
“真的不得了哦。那天在大學後麵小巷子裏,我們看到有個男的從那裏出來。”
看吧,果然......
“那裏麵看著,還倒著個女娃娃咧。”
小吳一下警覺。
男,女,倒著。這樣的關鍵提示不可謂不明確。
“是多久的事?後麵怎麼樣了?”
他有些急切,倒是把老太們嚇了一跳。
“誒喲,我就前天倒洗腳水的時候看到的......”
“後來那女娃娃自己站起來走了,我們也不敢管欸。”
小吳鬆了一口氣,心想可能是喝多了。但以防萬一,他還是去看了看。
然而,眼前的情形,卻讓他愣住了。
廢舊的小巷中,橫七豎八地丟著各種木棒。過了兩天,還有揮之不散的蒼蠅。周圍地上有血,已經幹涸。
還有像是痛得受不了了,尖尖的指甲,硬生生將地上陳年的淤泥摳出痕跡,在好不容易投射的天光下,散發著臭味。
他呆呆地往裏麵走,突然感覺踢到了什麼東西。他撿起來一看,
那是一顆牙。
是被生生打下來的,裹著唾液,血絲,卻又潔白的,
牙。
“等他拿來檢驗的時候,張安安已經死了。”
蘇易歎了口氣。
“我們問過張興,可他堅持女兒是心臟病,遺體已經火化了。局裏那段時間又忙,一時間沒人盯著他......”
不管是什麼案件,連受害者家屬都強行掩蓋,
就已經很難繼續查了。
“也就是說,那位老太太看見的那個男人,很有可能才是性侵,虐待的真凶麼?”我一邊看資料,一邊問。
“不是可能,是肯定。”
“事發之後,我們重勘了現場。但是沒留下什麼別的痕跡,他們應該去收拾過了,而且不止一次。”
“那條路監控又有問題,進口段完全看不見。他們應該利用了這個。”
我把報告還給他。
“看描述,現場應該不止一個人。”
“可是我覺得,把張安安約出來的,應該就是楊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