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後來,我實在撐不住了。
就吊著最後一口氣,跪在地上向他們磕頭求饒。
自此以後,屬於溫思雨的所有的尊嚴和驕傲都被命運碾壓得稀碎。
曾經那個穿著公主裙演奏大提琴的優雅女孩永遠地消失在我生命裏。
因為唐翠翠使壞的緣故,爸媽斷了資助,我失去了上學的機會。
白天要做唐翠翠大伯一家的一日三餐,上山割豬草,放羊,劈柴。
做不好就會挨打,餓肚子。
直到晚上才能吃頓餿飯,吃完要洗他們一家人的衣服。
寒冬臘月也隻能睡在牛棚裏。
苦難的磋磨讓我愈發的行屍走肉,可每次想勸自己認命時,我就會想起溫柔的媽媽,想起慈愛的爸爸。
我曾擁有的,不甘就這麼失去。
我試過寫信的方法去聯係爸媽,可是多年來幾百封信寄出去後都石沉大海。
過了八年,山裏家家戶戶裝上了電話。
我終於可以給爸媽打一通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溫潤的嗓音從電話那頭傳來:“你好。”
是媽媽!
她說起話來依舊柔和,平靜,根本不像深山裏的野蠻婦人那般粗魯。
我激動的淚水奪眶而出,幾乎是顫抖著嘴角向她開口。
“媽-”
然而還沒等我說完,電話的另一頭傳來一道嬌糯的女聲:“媽沫,誰打來的電話呀......”
媽媽平和的聲音帶了幾分寵溺,“不知道呢,好像還叫了聲媽。”
唐翠翠的語氣明顯慌了起來:“一定是打錯了,這種電話直接掛斷就好啦,不要浪費人家時間!”
我還沒有聽清媽媽說什麼,電話就突然掛斷了。
無論我再怎麼瘋狂地回撥,始終無人接通。
我絕望地跌坐在地上,無助地喊著媽媽。
長久以來積攢的不堪,終於在這一刻盡數爆發。
唐翠翠大伯回到家,以為我又得失心瘋了。
拿起鞭子抽得我皮開肉綻。
我在地上哀嚎地翻滾,最終疼暈過去。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上午,罕見的沒有人打擾我。
正當我為此疑惑時,院門突然被兩個陌生人推開。
進來的是一個老婦人和一個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一臉麻子,呲著一口黃牙,將我從上到下打量一番,目光透著鄙夷:
“媽的,又瘦又黑,還一副苦相,兩千塊錢老子虧大發了。”
老婦人一臉刻薄相,牙齒剩的沒幾顆。
她瞪了一眼中年男人。
“都快四十的人了,還有什麼好挑的,能給老陳家留個後就成。”
就這樣,我被唐翠翠大伯兩千塊賣到了中年男人家。
中年男人叫陳旺,老婦人叫陳婆子。
那晚,我經曆了生命最至暗的時刻。
陳旺壓著我企圖撕扯我的衣服,被我一腳踢下了床。
陳旺惱羞成怒,碗口大的拳頭,一拳一拳錘在我腦袋上。
我被打得頭昏腦漲,鮮血橫流。
陳旺覺得不解恨,又拿起爐子上的火鉗,重重夾向我的小腿肚。
頓時,一陣慘絕人寰的叫聲響徹整座寂靜的深山。
我疼暈了過去。
模糊間,我想到了慈愛的爸媽,想到了粉色的公主裙和優雅的大提琴。
可那些真的是上輩子的事了。
醒來時我發現自己被鎖在一個潮濕陰暗的房子裏,我的脖子上拴著狗鏈。
頭頂有幾隻蝙蝠飛來飛去,碩大的老鼠在我身上亂爬。
我被關了五天五夜,當我撐不下去的時候,蟲子、老鼠都會成為我的食物。
雖然已經對生活無望,可是我還不想死,否則太便宜唐翠翠那個賤人。
有生之年,我爬也要從深山爬出去,吃唐翠翠的肉,喝唐翠翠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