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被打了,她把我鎖在門外,初冬的天氣裏我隻穿著一件單薄的內衫,鼻血和鼻涕混合流下,我凍得沒有力氣拍門求饒。
「初初?」驚訝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我回頭,看到一向溫和的蔣聽竹滿臉怒氣。
他把我帶回了家,我才知道,他也是單親家庭,媽媽是個聾啞人。
可是他家的一切都是那麼溫馨,蔣媽媽為我端來熱水披上毯子,他小心翼翼地為我擦幹淨血漬。
「初初,以後就把我們當成你的家人。」
他這樣說。
初二那年,我媽跟她的一個嫖客跑了,我徹底成了沒人要的孤兒。
不對,我還有蔣聽竹。
他心疼地抱住我,一下一下輕拍我的後背:「別難過,初初。」
但他沒看見,我埋在他懷中的臉上不見一絲悲傷,隻有如釋重負。
我在蔣媽媽那裏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母愛,在蔣聽竹的關心保護下順利中考,如願考上了他所在的高中。
可開學第一天,我就惹上了麻煩。
隻因我不小心踩到了白安冉的新鞋子,她便叫人把我堵在廁所,讓我把她的鞋舔幹淨。
我掙紮,於是被打得滿身是傷。
蔣聽竹發現我被霸淩,於是每天接我上下學,卻因此被白安冉看上。
那時,沈礪喜歡白安冉,全校皆知,可她揚言要追蔣聽竹,這無疑是在打沈礪的臉。
蔣聽竹身上開始出現很多傷痕,他卻什麼都不說,隻讓我不要擔心。
我隻能忍著淚為他上藥,心中祈禱這一切快點結束。
可後來,我親眼看到蔣聽竹從學校頂樓墜落,重重砸在地麵上,像一個失去生命力的殘破玩偶。
我不記得我是如何狂奔過去,也不記得具體發生了什麼,隻記得他費力地抬起手,嗆咳著血對我說:「......初,初初......別哭......」
那隻想為我擦去眼淚的手,最終停在半空,無力地垂落下來。
再一次被噩夢驚醒,我從床上坐起來,走進衛生間洗漱打扮。
鏡子裏那張臉,和我從前沒有半分相像。不得不承認,白安冉的臉,確實有迷惑人心的資本。
但皮囊再美又如何,內裏肮臟的靈魂還是令人作嘔。
頂著這張與她七八分相似的臉,每一天我都想吐。
沈礪已經快一周沒來這了,但我並不著急。
不出意外的話,這兩天也差不多了。
我化了點淡妝,口紅的顏色似有若無,瞧著有種病氣的美,讓人心生保護欲。
沈礪進來時,我正窩在陽台上的吊椅上,一頁一頁翻著書。
聽到動靜,我驚喜地抬頭,然後光腳撲進他懷裏:「阿礪!」
沈礪被我的熱情取悅,手托著我的臀將我抱起來:「不是剛生過病嗎,怎麼又不穿鞋。」
我語氣中帶著絲羞赧:「看到你太激動了。」他把我放在沙發上時,我飛速親了他臉頰一下:「阿礪,我真的好想你。」
此刻我確定,沈礪的眼中盛著的是溫柔情意:「想我怎麼不打電話給我?」
我一愣,隨即笑容變得勉強:「我怕......打擾到你。」
我沒說破,但沈礪和我都清楚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他把我摟到懷中,沉沉道:「初初,你知道的,我很愛她。」
我輕輕點頭,語氣柔弱可憐:「我明白,其實我很感謝她,如果不是和她有幾分相似,我這輩子也沒有資格待在你身邊。」
這是我們之間第一次談論白安冉,我的態度出乎了沈礪的意料。
他低頭看我:「不會吃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