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皇上手中用得最稱心的棋子。
是我步步為營,嘔心瀝血親手鋪出來的血路將他送上的皇位。
可我在一次任務中失了手,卻直接被他無情拋棄。
“不用救,一顆棄子罷了。”
皇上正摟著他新納的愛妃賞月,隨手將象征著我們多年感情的玉佩摔得粉碎。
而我身中數箭,受盡了非人的折磨卻依然緊緊攥著那另外半塊玉佩。
求生欲和不甘讓我從死人堆裏爬出,抓住了敵軍首領的衣角。
“救救我,求你。”
後來,皇上在攝政王的身邊看到我,終於想起我這個故人。
他想把我要回去。
可那攝政王卻一把將我擁入懷中,親了親我的唇角:“你認得他嗎?”
我躲進攝政王溫厚的胸膛裏,在皇上睚眥欲裂的目光下淡淡道:“不認得。”
......
賀瑾承曾經送過我半枚玉佩。
他說另一半在他那裏,可保我平安。
每當我為了賀瑾承出生入死,卻平安歸來的時候,我都會覺得是這塊玉佩在保佑著我。
我將那枚玉佩放在心尖上,視為價值連城的珍寶。
我以為他也會是一樣。
可是,當我落入敵軍手裏的時候,他卻與我劃清界限,隨手就將那枚玉佩摔得粉碎。
後來我才知道。
這種廉價的玉佩,在他的宮裏多得是。
我是賀瑾承養的暗衛。
他在煙花之地將我帶回宮中時,我才十四歲。
他貴為皇子,但卻對我溫柔至極。
“你叫什麼名字?”
賀瑾承望向我,在溫和的月色下他的眸子閃爍著微光,讓人著迷。
“我......”
我是罪臣之女,家中滿門盡數被抄斬。
我娘拚了命將我送了出去,可她托付錯了人。
那人將我賣給了青樓。
幸好,我剛來到這裏不久就遇到了賀瑾承。
“那叫你望月可好?”
見我不語,賀瑾承給我取了名字。
他向我伸出手,我往後躲了躲。
“我的手很臟。”我有些自卑地道。
可他卻毫不嫌棄我手上的汙穢:“你不臟,一點都不臟。”
他牽著我回了宮,那溫熱的手掌傳來讓人心安的力量。
“走,我們回家。”
從此,我又有了家。
賀瑾承是九皇子。
可宮裏是個吃人的地方。
稍不留神可能就會從這個宮裏消失。
三皇子落了水就一命嗚呼,五皇子去打獵至今生死未卜。
有人拿他們的命來做墊腳石。
而這些人都隻有一個目的。
是皇位。
賀瑾承終歸是沒能逃過這些人的魔掌。
一塊小小的糕點,讓他差點氣絕身亡。
“九皇子不能吃鬆子,這糕點是誰端上來的!”
我怒氣衝衝地看著一眾侍女,人群中有人微微晃動了一下。
那人是常跟在賀瑾承身旁的侍女小荷。
“小荷你......”
我的話還沒說完,小荷衝著我微微一笑,隨後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隻見她七竅流血,周圍的侍女全都被嚇得亂躥尖叫。
小荷是九皇子最親近的侍女,她從小跟著賀瑾承一起長大。
我怎麼也想不到,即便是這樣親近的人也會對賀瑾承下此毒手。
我守在賀瑾承身邊三天三夜。
看著他緊閉的雙眼,我想,被至親之人背叛,他一定很痛苦吧。
幸好,賀瑾承吃的糕點並不多,而且發現得及時。
他終於醒了。
“月月......能再見到你,真好。”
再次聽到他溫柔的聲音,我喜極而泣。
從那之後,賀瑾承身邊最親近的,就隻剩下我一人。
私下裏,我們常常在院中賞月,他最愛躺在我的懷裏。
“月月,你有什麼想做的事嗎?”
賀瑾承抬手摩挲著我的臉。
“我想成為一把刀。”
我說。
“我想成為一把最鋒利的刀。”
“一把讓天下人都無法再傷害你的刀。”
賀瑾承輕聲笑了,他起身溫柔地捧起我的臉。
“月月,吾此生有你,足矣。”
他吻了上來。
後來,我確實成了賀瑾承手裏的一把刀。
而他用著我這把刀在眾多皇子之中殺出了一條血路。
一將功成萬骨枯。
我絕不會讓他成為別人座下的亡骨。
有我在,他穩坐江山。
賀瑾承登基的那天,我站在他的身側,跟他一起接受著萬人的朝拜。
但此時的我卻是以一個侍女的身份。
“她一個侍女,也配站在當今聖上的身邊?”
麵對流言蜚語,賀瑾承安慰著我:
“月月,等孤找到證據,為你家翻案,定會還你一個清白的身份。”
“到時候孤就娶你,讓你成為這大賀國唯一的皇後。”
我們都知道,在這個皇宮裏,“唯一”兩個字是多麼的可貴。
可我終究是沒能等到那一天。
一個寒冬的收官之戰,賀瑾承派我去北境清絞前朝餘孽。
我騎著駿馬踏出城門的時候,一輛雍容華貴的馬車與我擦肩而過。
“讓讓,都讓讓,你們知道這轎子裏的是誰嗎!”
“那可是當今聖上新納入宮中的貴妃娘娘!那可是以後要當大賀國皇後的人!”
我扯著馬韁的手一緊。
我回頭。
果然看到了那轎攆上鑲著熟悉的金絲。
上麵的圖案,是我曾經和賀瑾承一起畫的。
他帶著我乘著這輛轎子一起走過這京中的每一處角落。
我以為這便是他的宣告。
宣告我是他唯一的女人。
可這次,那轎子裏的人,不是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