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來醫護人員給媽媽打了鎮靜劑,媽媽才漸漸安靜下來。
還不等我解釋。
宋知簡扼住我的手腕,扯著我出了病房。
手腕上的傷口被他一握,更疼了。
他瞥我一眼,嫌惡地甩開我。
後背撞在牆上,疼得我悶咳一聲。
宋知簡說:「薑雲笙,你怎麼就這麼賤,非要來找存在感?」
我隻是想要媽媽記得,她還有一個女兒。
這難道也是錯的嗎?
難道,真的像他們說的,我的出生就是個錯嗎?
我咽下喉頭翻湧起的苦澀,仰頭笑看著他說:「那你還娶我,你更賤吧?」
宋知簡被我激怒,他掐著我的脖子,把我抵在牆上,惡狠狠地說:「薑雲笙,你不配幸福,我要你一輩子都記得,是你害死了舒舒。」
我被掐得喘不過氣,能呼吸到的空氣更加稀薄。
直到我抓撓的力氣小了些,宋知簡才鬆開手,把我摜在地上。
他說:「薑雲笙,好好記住,永遠記得舒舒死前的感受。」
丟下這話,他就離開了。
我一個人回了家。
躺在床上,疼得我蜷縮起身體。
整個人縮成一團。
後背的冷汗一茬接著一茬地往外冒。
我撐起身子,取出一粒安眠藥吞了下去。
睡吧,睡著了就不疼了。
恍惚間,我似乎又回到了十一歲那年。
小時候,我也是被疼愛過的。
可後來,爸爸媽媽總是在爭吵。
他們都說,我是個沒用的。
比不上姐姐聽話乖巧,
也不能傳宗接代。
十一歲的我已經聽得懂什麼是嫌棄。
可沒有人在乎我的感受。
他們叫喊著,如果沒有我,就能再生個兒子了。
我躲在門外不敢回家。
悶雷聲響起,瓢潑的大雨說下就下。
我坐在屋簷下,雙臂環抱住自己輕顫的身體。
就在這時候,宋知簡出現了。
那時候的宋知簡還不討厭我。
他穿著一身幹淨的白襯衫出現,朝我伸出手。
我往後瑟縮了一下,怕弄臟他。
可宋知簡一把就握住了我的手,他把我從地上拉起來,護著我回了他家。
我永遠記得,那個夏天向我傾斜的雨傘。
宋知簡給我倒了杯熱水,拿毛巾幫我擦幹身上的泥水。
等到雨漸漸停下的時候,我也該回家了。
宋知簡不知道從哪裏掏出塊水果硬糖,他剝了糖紙,塞進我嘴裏。
甜膩的水蜜桃味。
光彩絢爛的糖紙被我珍藏了十三年。
後來,爸媽還是離婚了。
他們都不要我,都爭著要姐姐。
我就躲在角落裏,局促地攢著衣擺,不知所措。
門砰的一聲被人推開。
宋知簡滿頭大汗地跑進來。
陽光落在他身上,仿佛鍍了一層金光。
我的神明來了。
他仰著稚嫩的臉,叫嚷著:「阿笙那麼乖,你們為什麼不要她?」
「你們不要,我要!」
「阿笙,跟我回家,以後我養你!」
小小的他,斬釘截鐵地維護我。
所有人都不愛我,隻有他擲地有聲地告訴我,我其實也值得被愛。
說著,他就朝我跑過來,拉著我往外走。
可是我們都還是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