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你胡說八道什麼？小博也是我的孩子，我還能害他？』

『醫生最後檢查說的，她雌性基因比重更大，成為女孩子更好。跟我有什麼關係。』

我媽毫無內疚和怯意，怒懟著我爸。

我爸捂著胸口，難過得喘不上氣：

『這麼多年過去，沒想到啊！你的心，從來沒有停留在我們父子身上。如今，你......你竟然......』

爸爸看一眼我的方向：

『你讓小博如何做人啊！』

他哭得淚流滿麵，難過到無以複加，亦如最初我得知自己性別轉變時候的樣子。

我媽恨恨地說：

『我是恨你，厭惡你，但我不會害自己的孩子，好歹是我生下來的。』

『做女孩子有什麼不好，你就是重男輕女。』

我爸原本蹲地上，噌地起身，居高臨下看著我媽：

『這能一樣嗎？他頂著男兒身生活了十六年，忽然成了女孩子，你讓別人如何看他。』

我媽丟下一句：

『你愛怎麼想怎麼想吧！』揚長而去。

我爸一瞬間仿佛蒼老了許多，拉著我的手不斷地抹著淚：

『孩子，是爸對不起你，如果我在，也許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我勉強扯出一絲微笑，握了握爸爸的手：

『沒事，爸爸，同學以前不是總說我像個女孩子嘛！這下，我真的成為一個女孩子了，他們也許不會再嘲笑我了。』

『再說了，我媽不是一直喜歡女孩，這樣，媽媽以後也許會更愛我，也更愛爸爸呀！』

我爸看著我，不知道說什麼好，隻是點點頭來回應我。

我知道，我們都把苦往肚子裏咽下去。

而我媽，從這一天起，她真的對我越來越好了。

手術過後，我一直在家裏養著。

媽媽下班回來總會做以前從來不給我做的菜，她流露出來的笑意和溫柔，比過去十六年加起來都多。

有天下午，她興衝衝地從手提袋裏拿出一件衣服，塞到我手裏。

『快看看，合不合適？』

我一看，是女孩子才穿的文胸，此時，我的胸部還沒有開始發育。

我尷尬地看著媽媽：

『媽，這......會不會太早了點。』

『怎麼會，都來例假了，身體各方麵就開始發育，雖然和別的女孩比是晚了點，不過沒關係。這件小衣服就當給你備著』

『還有這個，用不用我教你怎麼用？』

我媽又遞給我一袋“衛生棉”。

我的臉紅得滴血。

即使如今我的身體已轉變為女孩子，可是骨子裏，我仍舊認為自己是個男孩，那是我最後的倔強。

我媽在一旁喋喋不休：

『有什麼好害羞的，這不早晚的事嘛！』

『你現在可是女孩子了，女兒大了要知道避父，男女有別，知道嗎？』

『別老和爸爸膩歪在一起。』

原來，她對我的一切溫柔和所表達的愛與關心，隻不過是想把我從父親那裏『搶』過來，好滿足自己得勝者的心態。

我看著麵前得意洋洋的媽媽，心裏的恨意又加深一分：

『媽媽，為了贏一回父親，就不惜要毀掉我的人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