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3

『初潮？』

『就是女人的月經？』我媽驚叫著問道。

如果不是我爸在，我覺得她要笑出聲來。

看著她憋著笑憋得滿臉通紅，在這一瞬間，我忽然對自己的媽媽萌生了一絲恨意。

我爸焦急地抓著醫生的手說：

『怎麼會？我兒子一直都是男孩子的樣子啊！他的身體器官各方麵都是男兒該有的。』

醫生說：

『您先別急，現在醫學發達，做個手術恢複正常男兒身，也不是不可以的。』

『現在你們需要考慮的是，您兒子雄性雌性基因都差不多，要保留哪一部分基因呢！』

我媽接話說道：

『做個女孩子也不是不可以嘛！』

我和爸爸對她怒目而視：

『胡說八道，小博做了十六年的男孩子，忽然成了女孩子，以後讓他怎麼做人？』

我媽無所謂地看向別處。

我拉了拉爸爸的衣角，看著他，眼神裏傳達著我的不安：

『爸......』

爸爸安撫地拍拍我的手：

『沒事，有爸爸在』

『醫生，麻煩您盡快安排手術，我兒子不能一直等下去，這個身份多存在一天，都是對他的一種傷害。』

醫生扶了扶眼鏡，透過厚厚的鏡片說：

『您放心，我們盡快安排手術。先做身體其他方麵的檢查吧！』

我跟在爸爸身後，渾渾噩噩地回到病房，呆呆地看著窗外。

『小博，別怕，有爸爸在呢！這就是個小手術，睡一覺，醒來，你和別的男孩子就沒有任何差別了。』

我看了看四周，沒見我媽。

『你媽她去交費去了。』

『嗯，爸，我做手術時候，你能不能守著我。』

說實話，我隱隱地有些擔心，那種找不到源頭的懼怕，不知道是來源於何處，後來我知道了，是源自我媽。

原以為手術一切順利進行，但是在手術前夕，爸爸還是因為推脫不得的公差，沒有陪我。

走之前他叮囑我媽：

『兒子的手術我都交代好了，醫生那裏應該沒有問題，辛苦你照顧他了。』

我媽點點頭：

『放心，也是我的兒子，我又不會害他，你不用防賊一樣地防我。』

沒有任何外人在，他們倆一直以來的相敬如賓，相濡以沫變得劍拔弩張。

我爸什麼也沒有說，拿著公文包就走了。

我如期被推進了手術室，麻醉藥上來，我漸漸昏睡過去，當我再次睜開眼，我覺得身上有什麼東西，不見了。

我媽坐在床邊，笑得特別溫婉：

『醒啦？』

她對我從未溫柔過，這樣的笑意突兀得讓人毛骨悚然。

我放在被子裏的手慢慢摸向下麵，厚厚的紗布下，平坦一片。

我的心仿佛沉入海底的深淵中，寒涼徹骨。

趁我爸不在，我媽把我變成了一個實實在在的女孩子。

我再也不是校長的兒子，而是，他的女兒。

我握緊拳頭，緊閉雙眼，恨意縈繞全身，身體的疼，和心裏的疼，讓我不住地顫抖。

4.

待爸爸回來，一切已成定局，不可更改。

爸爸在房裏對著媽媽怒吼：

『有你這麼狠心的媽嗎？你就這麼恨我？恨到，要毀了我唯一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