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我有記憶開始,我就生活在一個幸福的家庭。
父母愛我,我也愛他們。
但是這種幸福並沒有維持多久,因為他們的親生女兒周憐回來了。
原來,周憐三歲那年走丟了,父母一直沒放棄尋找,如今終於一家人團聚了。
父母讓我們以姐妹相稱,我對於周憐這個新加入的家庭成員很是友好。
但終究他們三個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在此之後的生活裏,父母的關注度更多放在周憐身上,襯得我像個可憐的旁觀者。
我開始羨慕她,到後來學會了嫉妒。
直到有一次,周憐誣陷我偷了她的東西。
我不想被冤枉,所以拒絕承認我沒有幹過的事。
父母因此嚴厲批評了我,還責怪我,“你享受了那麼久原屬於小憐的幸福,現在她好不容易回家了,你讓讓她怎麼了?”
以至於後來關於周憐和傅宴黎的婚事,父母也是這樣說的,“小憐受了那麼多苦,你就讓讓她吧,而且小憐才是我們周家真正的血脈。”
我心中泛起一陣酸澀,人性啊真複雜,他們總喜歡固執己見,隻願意相信自己認為的。
此後,父母看我的眼神中夾雜更為複雜的情緒,像審判,像厭惡。
於是,我聽見了大腦中樞發出的程序指令。
我是一名高級仿生人,我的目標是獲取一顆純粹無暇的真心。
正好周家父母因為女兒走失,需要一個精神慰藉,所以我被製定成他們心目中的樣子,暫時代替他們的女兒。
“很可惜,任務失敗後機體會自動進入自毀程序,首先是喪失觸覺和情感,程序會依次刪除你的所有記憶,隨後你的血肉會消解,最後散架成一推沒用的廢鐵。”
周身突然一陣寒涼,我顫了顫。
也就是說,沒有人會知道誰創造了我,我原本的樣子以及我發生了什麼。
研發者未免太自私了。
我認命地問,“所以我現在是要進入自毀程序了嗎?”
大腦中樞卻給了我另外一個方向,“親情行不通,還有愛情呢。”
我對於愛情的全部理解都來源於言情小說。
在高二那年,我把目標放在了新來的轉校生傅宴黎身上。
他沉默寡言,朋友不多,更多時候喜歡一個人在操場上聽歌曬太陽。
於是我鼓起勇氣站在他麵前,遮住大半灑在他身上的陽光。
傅宴黎有些不耐煩,皺著眉看著我,無聲地問我在幹什麼。
我回憶看過的所有言情小說,編了一條蹩腳的借口,“這首歌我也很喜歡,可以和你一起聽嗎?”
我知道傅宴黎很無語,但他還是好心的分了一半耳機給我。
曾經我慶幸自己的好運,可如今隻剩唏噓。
我高估了傅宴黎的愛,也高估了自己對人的理解。
此刻的我真想一拳揮在研發者的臉上,告訴他這世界上壓根就不存在純白無暇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