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食肆後,我沒有急於想辦法進武陵王府,而是返回宋宅,準備取回應屬於我的東西。
我這次回來沒有事先通知,推門而入時,正撞見本該重病臥床的宋母坐在桌旁,享受山珍海味。
她身側還貼著兩個水嫩的小廝,二人衣衫半解,蹭在宋母手臂,討好般的與她倒酒吃。
我望著眼前不堪入目的畫麵,唇邊泛起冷笑。
“伯母還真是......老當益壯啊。”
小廝們發現有不速之客,立刻站起身來,怒目而視。
“大膽!你是何人,竟敢擅長宋宅?!你可知你眼前的是武陵——”
“莫要亂說話!!”
宋母甚至來不及對我的突然出現做反應,便急忙將手中的雞腿,塞進那小廝的嘴裏。
“伯母這是作甚?莫不是......擔心他們泄露了什麼重要秘密?”
“呃......沒、沒有,是伯母怕他們惹你不悅。”宋母擦掉嘴上的油漬,按住胸口虛喘起來:“哎呀,我的胸口好痛,可能是心疾又犯了,南溪,你能扶伯母回臥房麼?”
我沒拆穿宋母拙劣的謊言,攙著她走進臥房。
“伯母,不知那兩人是......?”
“呃......是我遠房親戚,聽聞我重病臥床,所以前來探望。”
我挑眉:“此二人在長輩麵前衣衫不整,實在有礙風化,給宋家蒙羞。伯母且躺著,南溪這便將他們轟走。”
“哎!”宋母拉住我,急道:“若是把他們送走,往後誰來照顧我?”
“伯母莫要擔心,我已經從礦上請辭了,今後我來照養您。”
宋母一頓,臉色難看起來。
“你不好好在礦上做工,回來作甚?你回來,往後誰來賺家用養活我?”
我看著她頤指氣使的臉,目光幽冷起來。
阮宋兩家父輩交好,宋衍又與我訂了娃娃親,是以爹娘過世後,我便將宋母視如己母,盡心盡力侍奉。
可誰知我百般的努力與付出,在宋母眼中卻成了理所當然。尤其一想到她幫著宋衍騙我之事,我心中更是一片寒涼與惱火。
前世是我愚昧,被她和宋衍當做搖錢樹利用而不自知,如今重來,我定不會再讓他們宋家占我一絲便宜!
我冷冷開口:“看在我爹娘和宋叔的麵子上,我會給你一筆贍養費。”
宋母臉色變了變,說:“你這是何意?莫不是往後都不管我了?”
我點頭,跟著掏出一直保存的結親書,當場撕碎。
“你!!”
宋母顧不上裝病,指著我厲聲大罵:“好你個混賬!你居然敢撕毀結親書?!跟我們宋家一刀兩斷,就是背信棄義,小心我上官府告你!”
我在梁城山礦可是女監長,和幾十來個大男人同處一室都不怕,又何懼她口中的官司,更何況我知她不敢鬧大。
她還要為她那假死兒子的前途著想。
於是故意道:“我如今是武陵王的人,你若有任何不滿,大可上告官府,看看究竟是王爺的麵子大,還是你兒的娃娃親大。”
宋母怒極反笑。
“我說你怎麼要退親,鬧了半天,是攀上了權貴,呸,不要臉的東西!還想拿武陵王府壓我?哼,我倒要看看,武陵王屆時是幫你,還是幫我!”
我無視宋母囂張的氣焰,冷道:“既已退親,便將我阮家的嫁妝還回來。”
爹娘過世後,我將全部家當都存於宋宅。
大隋有律法,男方不得擅動女方嫁妝,否則視為盜竊,將受重罰。
故而宋母雖怒,卻又無可奈何,怕我真跑去報關會拆穿宋衍身份,隻好咬牙將我的嫁妝盡數還來。
我仔細清點,雖然財物數目無誤,卻獨獨少了阿娘留給我的一套銀質頭麵。
這套頭麵雖不值錢,但勝在以蝶為型,市麵上較為少見,且是我娘生前最為珍愛之物,對我而言意義非凡。
“先前家裏遭賊,約莫是那時候弄丟的。”
宋母不想與我糾纏,甩出五十兩銀票丟到我身上,不耐煩道:“就當是賠償你的,拿著錢快滾,我宋家不歡迎你這種背信棄義的小人!”
我回想起先前在食肆,看見鶴琴郡主手挽上一閃而過的蝴蝶銀鐲,捏緊銀票道:
“遭賊與我無關,那頭麵是我娘生前最愛,看在過往麵子上,我給你十日時間,若屆時還不見頭麵,我便上告官府。”
我說完,不待宋母張口,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