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帶頭,其餘人便起哄。
「是啊是啊!饞死我了!」
「我牙口好,豬崽骨頭細,嚼骨頭都能混個飽。」
「我的手藝還行,大富,我出力,能分塊肉麼?」
新鮮的小乳豬,誰都想分一杯羹。
七嘴八舌的阿諛奉承,聽得李大富滿臉得意。
這點錢對他而言,根本不算什麼,小豬崽也稱不上多麼稀奇。
要是能熱熱鬧鬧地吃上一頓,那也算圖到個不錯的樂子。
「成!」李大富拿定主意,「該出力的出分力,保你們都有肉吃。」
「現殺現做吧,圖個新鮮勁兒。六隻豬崽不夠吃的話,再買起來也方便。」
隨著李大富開口,眾人皆是忙碌起來。
起鍋的起鍋,添柴的添柴,院子一片熱火朝天的景象。
我本能地有些反感,於是便不湊這個熱鬧。
可是,當豬崽的慘叫聲響起,還是將我的注意力吸引過去。
一柄尖利的屠刀,捅進豬崽白嫩的喉部,接著再猛地一劃,汩汩鮮血便從猙獰的傷口中湧出。
整個放血的過程,豬崽劇烈地掙紮,卻被倒提著難以動彈。
隨著慘叫聲漸弱,它逐漸失去生息,致死也沒來得及看著世界一眼。
沒人覺得憐憫,紛紛忙著各自的事情,隻想盡快吃上這餐。
豬崽很快被開膛破肚,切成肉塊,臟器也被分類出來。
該燉的燉,該炒的炒,肉香很快彌漫開來。
眾人圍了過去,簇擁著李大富分肉吃。
我站在院角沒有過去,更不忍心去看母豬的情況。
眾人吃得連骨頭渣都沒剩下,這才心滿意足地離去。
母親坐在院子裏,又拿出那疊鈔票開心地清點起來。
她悉心地分成幾張一筆,嘴裏念叨:「這筆錢買幾隻雞,這筆錢買幾隻鴨......」
哥哥坐在一旁,沉默著沒有說話。
等理完錢後,母親沒好氣地拍了下他,「咱家要過上好日子了,你愁眉苦臉地幹啥?」
「剩下這五隻,暫時就不賣了。」
「公的留著配種,母的養段時間,能更值錢些。」
哥哥歎了口氣,走到豬圈旁,對萎靡不振的母豬道:「你別記恨我,豬崽總是要賣的。」
「遭人宰了吃,隻是早晚的事兒。」
「不如趁現在,讓它們早點解脫,也好少受點苦。」
「再說了,賣個好價錢,我們家過得好了,你也就能跟著舒坦了。」
母豬像是聽得懂人話,但卻絲毫聽不進去。
原本耷拉的眼皮驟然圓睜,死死地盯著哥哥。
「你個畜生,還敢瞪人?」不知是恐懼還是憤怒,母親的情緒忽然變得非常激動。
她又抄起竹條,惡狠狠地抽在母豬身上,「你給我記好了!我們養著你,沒讓你餓死,就是天大的恩惠!」
「別說豬崽了,就是把你宰了,那也是說動刀就動刀的事兒!」
母豬又被毒打一頓,隻能趴在地上喘氣。
剩下的豬崽需要喝奶,它就挪動過去,側著身子喂奶。
滿是血痕的半邊身,壓在半濕不幹的地上,讓人光是看著都覺得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