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全村最有錢的李大富抽出一疊鈔票，豪橫道：「一隻多少錢？我現在就要買！」

他看了眼麵露難色的哥哥，咧嘴笑道：「我不養，買來吃，這總不用等斷奶吧？」

「我聽說，這種剛出生的豬崽，熬湯吃最補，滋陰壯陽！」

說著，他貪婪地舔了舔嘴唇，盯著母豬身旁的豬崽道：「先來六隻嘗嘗味兒！」

母親立馬收錢，一遍清點，一邊笑道：「哎喲，不用這麼多錢。」

數完錢，她笑得更燦爛了，「要哪幾隻？你挑一下，我去給你抓。」

「瞧不出有啥兩樣，隨便吧。」李大富隨意道。

「得嘞。」應了聲後，母親徑直朝那窩豬崽走去。

就在這時，剛才趴著無精打采的母豬，忽然間站了起來。

它橫著身子，恰好攔在母親麵前。

母親一愣，皺起眉準備繞行。

於是，母豬走了兩步，又把她攔了下來。

任誰都看得出，它不願意我媽抓豬崽，甚至接近都不行。

李大富見狀，樂道：「嘿！你們家這母豬，還挺有靈性哈！」

此話一出，看熱鬧的鄰居們也紛紛起哄。

「這豬成精了吧？」

「牛護犢子常見，豬護崽子倒是罕見。」

「你們的豬崽，怕是不好賣咯。」

母親覺得麵子掛不住，臉色更加陰沉，抄起一根竹條，就往母豬身上抽。

「你這畜生，還學人愛子呢？」

「吃我的住我的，要你幾隻豬崽怎麼了？」

「下窩再生，我還賣！」

聲色俱厲地罵著，母親越抽越用力。

沒一會功夫，母豬原本粉白的皮膚，就被抽出道道血痕。

血珠從傷口滲出，看得我撇過了頭。

這場麵太過勁爆，讓許多人都忽略了件事。

自始至終，母豬連聲痛嚎都沒有。

哪怕疼得濕了眼眶，也隻有母親的咒罵聲跟竹條的抽打聲。

母豬越是忍痛，眼底的怨毒越濃。

不過它沒看著母親，反而瞪向哥哥。

如此詭異的一幕，被我注意到了。

我不露痕跡地看了哥哥一眼。

麵對母豬的凝視，他竟是莫名有些心虛，看似無意，實則躲避地走到湊熱鬧的人群外圈。

母豬沒有閃避，更不肯退讓，很快就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

「畜生就是畜生，沒有半點腦子。」

母親啐了口粘痰，落在母豬臉上，「我就抓你的崽，你能怎麼著？」

話落，她跨過母豬的身子，抓起豬崽塞進麻袋。

小豬崽們還未睜眼，卻能感應到不詳，皆是驚恐地慘叫起來。

直到這時，我才聽見母豬的第一聲哀嚎。

淒厲而哀傷，流露出深深的絕望。

在場的眾人隻顧著湊熱鬧，圍成一圈看豬崽。

隻有我看著倒地不起的母豬覺得可憐。

「大富，有錢真好啊！」

年邁瘦弱的劉老頭搓了搓幹癟的手，「平常大魚大肉不說，連這剛出生的豬崽都能嘗到第一口。」

「我要是能分上口湯，那也心滿意足了。」他咽了口唾沫，露出個缺顆門牙的笑。

綠油油的目光，貪婪地盯著粉嫩的豬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