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在浣洗局的日子很難熬，每天都有洗不完的衣服。

不過幾日，我的雙手就紅腫了，而我的身體也越來越差，總是睡不醒。

當年我我在位時，待他們不錯，現在我不是皇後了，他們對我也並未苛責。

一日晚上，顧景琛來見了我，他默默地看著我的手半晌，丟給了我一瓶藥。

我看著他，輕嘲一笑：

「皇上這是，心疼我？」

他被我話中的譏誚瞬間激怒：

「寧語嫣，你騙了朕年，受這點罪又算得了什麼！」

我咬緊牙關，忍住心頭的悲涼。

我陪了他9年，不畏生死，朝夕相伴。除了這可笑的尊卑，我到底騙了他什麼！

他見我不說話，更是惱怒：

「寧語嫣，別再挑戰朕的底線！季儀言，是你不能碰的！」

「如果再讓朕發現你耍什麼小動作，別怪朕......」

他似乎沒想好，噤了聲，可我卻被激得口不擇言：

「你想怎麼樣，殺了我嗎？」

我上前兩步，不管不顧地朝他伸去了腦袋。

在一起後，他對我極盡寵愛，將我原本沉默的性子也養得嬌縱了些。

我隱瞞了身份騙了他是我不對。可這幾次他為了季儀言肆無忌憚地傷害我也是夠了！

大不了殺了我，也好過這般折磨我！

他被我的話怔住了，不過很快就嗤笑一聲，掐著我的脖子，殘忍地說道：

「你想要死，一了百了，做夢！你這輩子都要待在宮裏贖罪！」

「寧語嫣，別再惹朕生氣！」

說完，他甩開我，轉身就走了。

我望著黑漆漆的外麵，心都仿佛快要死了。

他不要我了，卻連自由也不給我，隻想折磨我到死！

顧景琛找我的事，被眼線傳給了季儀言，她坐不住了。

她就來到了浣洗局。

她摒退了宮人，滿臉憐惜地看著我：

「寧語嫣，你看看你在這宮中過的什麼日子！走吧，景琛同意我帶你回侯府探親。」

嗬！我要走，他不讓，可季儀言一句話，就讓他同意我出宮。

我可不相信她的好心，沒有理會。

「我就知道低賤的瘦馬最是貪心！景琛都不要你了，你還不走！你不會還做著皇後的美夢呢吧！」

「寧語嫣，您別忘了你隻是低賤的瘦馬，是我的奴仆！」

瘦馬？奴仆？

我從沒否認她救過我的事實，所以我伺候她，對她言聽計從，她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她有一次被劫匪挾持時，是自己冒充了她，那一次差點要了我的命。可她並沒有感激我，反而輕描淡寫地說這是奴仆應該做的。

她讓我代替她嫁給景琛，即使我從沒見過，我也同意了。

我為她做的還不夠多嗎？

我，已經不欠她了。

可她習慣了把我踩在腳底，又怎麼能允許我比她過得好呢！

季儀言見我無動於衷，不耐煩了，不懷好意地說道：

「跟我走吧！竹枝被我接回來了，她還和以前一樣膽小，一個勁兒地求我放了她！」

我猛然轉頭看她！她果然和以前一樣卑鄙，不，比以前還殘忍，現在的她視人命如草芥！

竹枝在侯府時就與我交好，我成皇後後，就給她去了奴籍，讓她出府嫁人了。

現在她早已是兩個孩子的娘親，季儀言拿她的命來威脅我，我，無法無視。

等出了宮，我才發現，這根本不是回侯府的路。

「你到底帶我去哪？」

她輕蔑地看了我一眼：

「不管去哪，你都乖乖的，不然我可不保證竹枝能活到明天！」

我沉默了，任由馬車走著。

不久，馬車在玉靈湖邊停了下來。

恐懼立刻溢滿心頭，以前有一次她不開心了，就帶我來到這湖邊，將我推進了水裏。

她在湖邊冷漠譏笑著看我在水裏撲騰，直到我沒有力氣滑落下去，才命人施救。

從那之後我就開始怕水，皇宮所有的湖都改成很窄很淺的小溪流，邊上還建著高高的圍欄。

我轉身就走，卻被她一把拽住，宮人幫著她一起把我往湖水中拽。

我忍不住開口：

「你這是想要我死？」

她看著我，冷冷地開口，眼睛裏卻閃著算計的光：

「當然不是，不過......」

她話沒說完，我們就雙雙掉進湖中，就在我掙紮時，一抹明黃朝季儀言遊去。

那是....顧景琛？

那個知道我最怕水，說這輩子和我一生一世，我最愛的男人。

在我落水時，選擇去救另外一個女人。

我放棄了掙紮，任憑湖水將我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