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到絕症通知單時,妻子在陪初戀家狗產檢。
她不耐煩地掛斷我的電話,發語音指責我。
“耿正陽你至於嗎?我又不是出軌。”
“你個大男人,還跟一條狗爭寵啊?”
可真等我不爭了,離開這個世界時。
妻子又跪在地上,哭著說她錯了。
在收到絕症通知單的那一刻。
絕望和恐懼就像是洪水般向著我席卷而來。
我腦海中第一個閃現過的念頭是,鬱語怎麼辦?
她一個沒有工作的女人,在我死後應該怎麼養活自己?
我帶著揣揣不安,一路走回了家中。
我站在門口,長長地吐出濁氣,把通知單藏在了衣服裏。
我竭盡全力地揚起笑容,推開門高聲對著房間裏喊。
“老婆!我回來了!”
空蕩蕩的房間沒有一個人應聲。
甚至昨晚鬱語跟我吵架時,砸的玻璃杯碎片也依舊在地上。
我站在門口愣了很久,有些機械地撥通了鬱語的電話。
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打電話過去說什麼,但我真的很想聽聽她的聲音。
鬱語電話那頭聲音很雜亂,她大著嗓門喊:“有事嗎?”
我張嘴想要問她在哪,她卻搶先一步打斷我的話。
“對了,耿正陽,你認不認識能力比較好的寵物醫生啊?”
“球球好像胎位有些不正,我怕它難產。”
瞬間,我渾身就像是落入寒窖一樣僵硬。
帶著呼吸都開始變得急促起來,幾乎讓我喘不上氣。
球球,是衛佳的狗。
而衛佳,是鬱語的初戀。
我知道我不該懷疑鬱語的。
但她今早拒絕陪我去醫院,用的是有急事這一理由。
所以急事就是陪初戀家狗產檢嗎?!
我呢?
我獨自一人在醫院焦急地等檢查單算什麼?
笑話嗎!
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心口像是被一雙大手攥住一樣生疼。
那邊鬱語沒等到我吭聲,脾氣瞬間怒了起來。
對著我破口大罵,說我沒能力,什麼事都做不好。
我深吸了一口氣,聲音帶著顫抖問:“鬱語,你知道我今天是去體檢單子的吧?”
“我知道啊。”
鬱語暴躁地說:“提起這個我就來氣,你說你一個醫生花這冤枉錢幹什麼呢?”
“還懷疑自己有病?體檢圖個安心?”
鬱語嗤笑一聲,不留情地說:“我看你是腦子有病!”
“別發火呀。”
手機裏傳出衛佳的聲音,聲音近到像是貼在鬱語邊說的一樣。
“正陽可能也是為了博得你注意力,想讓你多關注他一下。”
鬱語對著外人,抱怨地批判著我。
“他三歲小孩啊?還要我天天注意著他。”
說完後,就對著我說:“你趕緊給我找個能力好的寵物醫生,球球要是出事了,我要你好看啊。”
要我好看?
怎麼要我好看?
我疲憊地任由手機砸落,滑坐在地上抱住自己。
我都快死了,誰還在乎好看不好呢?
就是希望鬱語見到我屍體時,別被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