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以為事情就此落幕,怎料壽宴結束時,婆母卻命令尚在高燒的我,連夜黏好觀音像。
我下意識朝盛淵投去求救目光。
誰知他卻隻望著顧卿卿,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有回我。
坊間都說男人心易變,情難長,但我與盛淵青梅竹馬,他亦與我有過生死相隨的誓言,因此我不信他會如凡塵俗子那般移情別戀。
可我終究還是錯付了真心,曾經少年時赤忱的愛慕,早已隨著油鹽醬醋的生活被磨平了棱角,我仍記得盛淵告知我娶妾之時,所說過的話。
他說:“我不同於尋常男子,我是侯爺,你怎忍心看我就此絕後?”
可明明當初許我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是他,而且當初若不是為了救他,我又怎會落胎,導致再難受孕。
何況我也不是傻子,怎會看不出郎心已變,隻是我一直不願接受這殘酷事實。
但我在侯府沒有子嗣傍身,加上盛淵同婆母對顧卿卿毫不遮掩的偏愛,都無一不在警醒著我,如今的我對侯府來說,不過是個頂著侯夫人名頭的一等下人。
早晚有一天,我會落得被盛淵拋棄的下場。
思及此,我旋即產生了和離的念頭。
夜裏,顧卿卿未經通報登堂入室。
“天色已晚,妹妹還是莫要在此逗留了,省得路黑跌跤,再惹侯爺心疼。”
我很是不耐煩開口趕人。
誰知顧卿卿卻恍若未覺,抓起我剛黏好的半塊觀音像打量。
“姐姐你手真巧,不像卿卿,整日笨手笨腳的......哎呀!”
我好不容易黏起來的觀音像,在她手中重新碎成幾塊。
顧卿卿看著我惱火的臉,吐著舌頭道:“對不起呀姐姐,都怪妹妹手笨。”
“既然知道自己蠢笨如豬,那就少來給別人添堵。”
我毫不客氣打掉她想撿碎片的手。
顧卿卿見狀,麵色不悅起來。
“姐姐怎的如此小氣?卿卿都說了,卿卿不是故意的!”
“我有厭蠢症,看見像你這樣的人就煩,你走是不走?”
我說著,抓起桌上的板尺朝她抽去。
顧卿卿尖叫出聲,嚇得一屁股跌落在地。
“蘇照雪你居然敢打我?!你難道不怕侯爺和婆母治你的罪麼!”
我冷笑一聲。
我是開國將臣後人,家世不比盛淵的差,卻為了他藏起鋒芒,甘為人婦。但如今我已不在乎他的愛,自然不怕侯府治罪。
於是我二話不說朝她身上抽去。
顧卿卿吃痛,捂著屁股尖叫逃跑。
我望著她狼狽身影,哄笑出聲。
一旁丫鬟跟著急道:“夫人,這都二更天了,您的觀音像還未黏出來呢,您怎麼還笑得出來啊。”
我朝她挑眉。
“你且去幫我尋一味草藥,待有了它,我自然能黏好那觀音像。”
隔日天色未亮時,顧卿卿便拉著盛淵來催我交差。
時辰短促,塑像又不好修補,所以我完不成任務,無疑是板上釘釘的事實。
顧卿卿本想借此在盛淵麵前煽風點火,叫他加重罰我,誰知卻見桌上立著完好的觀音像,臉色不由瞬間轉黑。
“照雪,你完成的很好,相信娘看見之後也會很高興的。”盛淵滿意點頭。
顧卿卿聞言捏拳,跟著眼兒一轉,笑道:“姐姐勞作一夜,想來定是十分疲憊,這樣吧,卿卿幫你把觀音像送給婆母。”
她說著不待我反應,抬手抓過塑像。
誰知顧卿卿觸及觀音像瞬間,忽然驚叫出聲,那塑像也隨著她聲音一並落地,摔得稀碎。
黏觀音像的塗料裏,被我加了天麻草,此草不止黏性異常,塗料未幹時觸碰,更如被銀針刺刺痛一般,專治諸如顧卿卿這種手賤之人。
可惜盛淵不知道。
他在我數落顧卿卿前,護短開口:“卿卿定是不小心的,她反應比尋常人慢些,並非有意作弄,你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至於此事......我自會向母親解釋。”
他說完,抱起嗚咽哭痛的顧卿卿離開。
我望著二人背影,目光冷沉,剛想破口譏諷時,卻意外瞥見盛淵新招的侍衛還在門邊。
見我看他,侍衛忙下移視線。
我掃量這俊俏的小侍衛,忽而勾唇,掏荷包丟了過去。
“這是十兩黃金,你若肯做我的人......”
侍衛聞言,立馬捏緊領口。
“承蒙夫人錯愛,但屬下的清白之身,隻願......留給未來娘子。”
“......”
“你想得倒是美,本夫人是要你就近監視侯爺和顧姨娘。”
盛淵好麵子,婆母又注重侯府名聲,所以他們自不會同意我和離,而是會想方設法休妻。
然我蘇家滿門忠烈,我不能因個人之事讓蘇家背負不譽的名聲,因此我需要掌握侯府的把柄,以便屆時風光離去。
我跟著挑眉誘惑道:“往後每月我都會給你比之侯府,多出十倍的月錢。而你,需每日來見我,向我彙報他們的行蹤。”
“每日都......夫人放心,寒舟定不負所托!”
侍衛握緊我的荷包,紅著臉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