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我和許盛去食堂吃飯。
我們交談中,幾個男生端著飯朝我們走近。
“這裏有人嗎?”
我搖了搖頭,而許盛邊扒飯邊點頭。
他夾菜的手一頓,疑惑地看著我,“你不記得了?咱還要幫那位占位置呢!”
他的反應並不奇怪。
高中時代的我對江予煙的熱烈追求,人盡皆知。
江予煙說,她隻鐘愛獨一份的喜歡,要是給不起就趁早離開。
所以我放下靦腆,給她寫的情書,多到課桌都塞不下。
所以我不顧老師的警告,在廣播室裏大聲地向她告白。
所以我像陀螺一樣在她身邊打轉,卻換來她閨蜜的一句“我第一次見到你這樣深情的舔狗”。
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歡江予煙。
但現在想想,年少熾熱的愛意,不過是笑話而已。
我讓對麵的男生坐下來,然後對許盛說道:
“那是以前,今後都不用這樣做了。”
我又補充道:
“許盛,我是真的不喜歡她,以後也不會再和她有什麼聯係了。”
淡出江予煙的世界後,我的生活反而變得更加充實。
我有了充裕的學習時間,可以在課後問老師問題,可以更加專注地刷題。
閑暇時還能和朋友們打籃球,參加學校的各種活動。
原來不用為愛情絞盡腦汁的高中生活,是如此幸福美好。
幾天後,便是學校的“十佳歌手”決賽。
班裏的同學都會去現場觀看,為江予煙加油。
記得前世她演出的過程中,表演台上的吊燈掉落,幾乎要砸在她的身上。
千鈞一發時,我顧不上危險,連忙衝上前把她推開。
我卻因為來不及躲閃,雙腿被吊燈劃破,留下了幾道猙獰醜陋的傷疤。
之後我被送進醫院,她還埋怨我多管閑事,打斷了她的比賽。
既然如此,我便遵從她的意願好了。
這一次,我和許盛坐在後排,靜靜地觀看比賽。
身邊的同學議論紛紛。
“江予煙有些不在狀態啊,老是往咱們這裏看,她是不是在找人呢?”
“這還用問?之前她參加比賽,那位不都是巴巴地湊上去,又是給她送水,又是為她打氣,現在不在她身邊,覺得不習慣了唄。”
我默默地聽著,心裏不讚同她們的話。
這個時期的江予煙,並不喜歡我。
她沒有明確地拒絕我,僅因為我是她的一眾追求者中姿態最低、行為最舔的而已。
那些聲音在江予煙上台後自動消失。
我的目光不自覺地看向她頭頂的吊頂,緩緩皺起眉頭。
那場意外是在演出進行一半時發生的,也就是三分鐘之後。
很難形容我此刻複雜的心情,我不忍心看著她受傷,可理智也在不斷警告我——
一定要離她遠點,別讓前世的悲劇上演。
我緩緩閉上雙眼。
在煎熬的過程中,我聽到了周圍的驚呼聲。
原本優美的歌聲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她的痛呼聲。
我睜開雙眼,與台上的她對上視線。
她的雙腿裹滿鮮血,和前世的我一般無二。
她紅了眼眶,眼中溢滿淚水,像受驚的兔子。
我的心不由地一軟,雙腿不停使喚地站了起來。
腦子忽然閃現出前世的一些片段。
那時的她沒有因為我的受傷而動容。
相反地,還責怪我打斷了她的比賽。
你看,下意識的行為是騙不了人的。
喜歡了一輩子的女孩,從來不在意我的生死。
我率先移開目光,準備抬步離開。
張嵐見我沒有動作,衝著我大喊:
“你還愣著幹什麼,沒看見予煙受傷了嗎?趕緊上去扶著她啊!”
“不了,我暈血,還是別給大家添麻煩了。”
“你胡說,之前都是你幫她處理的傷口,你怎麼可能暈血!”
我確實沒有撒謊,每次我都強忍著胃部翻湧的惡心,先照顧好她。
然後在她看不見的角落,吐得昏天黑地。
暈血最嚴重的時候,我在醫院躺了三天。
前世的教訓已經夠多了。
心疼江予煙,倒黴一輩子。
我不打算解釋什麼,離開了賽場。
也錯過了一道異常灼熱,幾乎要將我的後背燙出口子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