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出生就是當朝唯一的公主,人人都說我會投胎,父皇疼愛兄長愛護。
即使母後生下我後就離世,父皇也沒有再立後,隻有我和太子兩個骨肉。
我還有一個自小就定下婚約的青梅竹馬。
我想跟眾人說都是假的,一點也不幸福。
但他們會反駁我,說我不知道知足,說我如果在普通人家就不會這麼說了。
我閉上了嘴,說不出話來。
從我記事起,父皇就會跟我說起母後的事跡。
比如她是如何一人衝進敵營取得敵人首領的首級,或是她行事風格是多麼英姿颯爽,處處不輸男兒。
末了總會說一句:「昭華,你一定要像她一樣,活得瀟灑,武藝高強。」
皇兄就會在一旁附和:「昭華是母後唯一的女兒,一定可以的!」
年紀尚小的我不明白,隻是拍手點頭,這樣他們才會開心。
我從未見過母後,在我出生時,母後就因大出血離世。
因我是她唯一的女兒,所以他們把我看作第二個母後,想讓我成長為第二個她。
母後姓柳,父皇給我取的名字也是帶著對母後的思念——「孟憶柳」。
母後出生在武將世家,自小習武,從小到大處處拔得頭籌,我也應當如此。
但父皇從來不讓我去母後牌位前。
他說「就你如今的樣子,是想讓她看到你蒙羞嗎?」
我垂眸看著自己寫好的半箱遺書出神。
婢女末微進來稟報:「公主,太子說不給您請太醫......」
我料到會是這樣,抬眼看向她,「還說什麼了?」
末微猶豫再三,「太子說不要再使這種小把戲,如若是平時多加練習,身體怎麼生病,就像......」
「就像母後一樣,認真練武,多年未生過病,沒有讓任何人為她操過心。」我打斷她,這段話我已聽過千百遍。
五歲起,他們就讓我開始習武。
不顧我自出生時身體就孱弱,別說打完一套拳法,站在那裏兩個時辰的話我都會中暑暈倒。
六歲時身體再次出現虧空,夜裏就發起高燒,意識迷糊不清。
太醫說必須臥床靜養,否則恐活不過二十歲。
我祈求太醫把我的情況跟父皇回稟一下。
太醫將情況稟明後,父皇隻是擺擺手,不甚在意。
太醫也沒辦法,默默歎了口氣。
出去時正巧遇到了太子,將情況再次說了一遍。
他聽完後低沉著臉色,讓他退下,自己單獨來我宮中見我。
貼身婢女煙兒試圖攔住他,「太子殿下,公主還未起床,實在不太方便......」
話未說完就被踹倒在地,半天沒有起來。
他一路來到我的床前,我原以為他是來看望我的,下一秒他就打碎了我的想法。
「你小小年紀,竟學會了裝病,如今為了逃避練習,躲在被子裏,哪裏有公主的樣子。」
說完就要將我從床上拽下來。
我死死拽緊被子,祈求的看向他:「哥哥,我沒有裝,我能不能休息一天?」
而我現下還沒穿外衣,不敢起身,隻想用被子將我蓋住。
他哪裏聽得進去我的話,比我年長五歲的他力氣自然大於我,手臂用力後一下就將被子掀起。
「現在馬上下床,在院子裏進行蹲馬步。」他板著臉一字一句道。
我正愣在原地,沒有反應過來他的話。
「什麼?」
見我沒有動作,他怒了。
直接讓兩個婢女上前抓住我,將我從床上拽下來。
我反應過來,用力掙紮著,「放開我!哥哥,我求求你,好不好?」
可我此時身體虛弱,哪裏有什麼力氣。
他對我的祈求充耳未聞,冷著臉看著我被拖到院子裏。
此時正是剛入秋,晨起的風並不小,而我本來就虛弱的身體本就受不得風。
如果沒有人扶著,我怕是會直接倒下。
「如果你不願意紮馬步,那你就在這跪著,什麼時候明白自己的錯處了再起來。」
皇兄抬手,讓我旁邊的人鬆手退下。
鬆手的刹那,我身體沒有了可支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