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時,季青嫵未曾言語,而是盯著銅鏡中的自己,她那雙清冷的眸子,和季尋歡、宋雲娘都不同。
他們如此不喜自己,莫不是因為她與他們並不像?
阿七手腳麻利,三兩下就收拾好了。
“小姐,沒想到您穿上小廝的衣裳,竟如此好看。”
回過神的季青嫵,這才看到自己穿著一身衣袍,頭上戴著發冠,不施粉黛的俏臉,看上去竟有些清秀。
“這要是換一身稍微貴氣點的衣裳,還不知要迷倒多少姑娘。”
“莫要貧嘴,你去將帳篷取來。”
阿七點點頭,“奴婢可不是貧嘴,是實話實說。”
將賬本取出來,遞給了季青嫵。
當初為了查看起來方便,季青嫵將每年的賬本都分開了,所以隻需要將裏麵的年份稍微變換一些即可。
在季尋歡和宋雲娘被土匪殺死的那一年,季府的生意就一再跌落。
若非她拚死拚活,到處奔波,連這個宅院都保不住。
季青嫵拿起其中一本最差的賬本,將上麵的字跡稍微改了一些。
她點燃了蠟燭,將書放在上麵烤了許久,這樣一來,也就不會出現異樣。
不出片刻,賬本做好了。
其他的季青嫵都收了起來。
“阿七,你去將賬本給母親送過去。”
“是,小姐。”
季青嫵若有所思的盯著她的背影,低頭陷入了沉思。
她不想重蹈覆轍,可季尋歡和宋雲娘畢竟是她的父親和母親,她心中始終有些糾結。
不知是警告一番便停手,還是…
書房內,季尋歡警告季文博和季佳宜,讓他們二人最近這段時日,不要去找季青嫵。
季文博因上次被打,再加上季佳宜被編排,心中早已對季青嫵感到不滿,“為何?”
“莫不是父親打算包庇季青嫵那個賤人?”
季尋歡坐在桌前,拿起狼毫毛筆,在紙上寫寫畫畫,“她現在半個身子都踏進鬼門關了,等我和你母親的計劃成功,你們想對她如何,便可對她如何。”
“父親的意思是說她快死了?”
“剛剛劉大夫把過脈,說她患了肺癆,命不久矣。”
“行吧!那就再忍耐她一些時日,等過段時間,新仇舊恨,一起算。”
季文博雙眼微眯,骨子裏透露出一股陰狠之意。
敲門聲響起,他們停了下來。
嘎吱一聲,房門被推開,宋雲娘走了進來,“佳宜,我們該出發了。”
一想到等會兒就要看到蕭冥昱,季佳宜的嘴角止不住的上揚,心情很是雀躍,“好。”
她整理了一下發髻和身上的衣裳,攙扶著宋雲娘一同走了出去。
季文博也沒多待,轉身離開了。
阿七來時,正好碰到了即將出門的季佳宜和宋雲娘。
兩人有說有笑,還有那宋雲娘慈祥的麵容,讓她感到心中不爽,她強行忍住,走過去將賬本遞給了宋雲娘,“夫人,這是大小姐讓奴婢給您送來的。”
接過賬本,放在懷裏,一副生怕阿七再奪回去的模樣,宋雲娘沉聲道:“好好照顧阿嫵,若她有個好歹,我饒不了你。”
嘴上雖這麼說,可阿七卻看到,宋雲娘壓根就不在意季青嫵的死活。
回到季青嫵身邊,阿七心中越發不滿,但並未表現出來,“大小姐,夫人帶著三小姐出門了。”
“嗯,我知道了。”
季青嫵拿起桌上的糕點吃了一些,墊墊肚子,就往外麵走去,“走吧!阿七,我們也該出去了。”
阿七點點頭。
擔心之後會有人過來,所以特意讓院落中的婢女假裝成她,躺在床榻上裝病。
做完這一切,季青嫵就和阿七一同離開了。
“大小姐,夫人和老爺實在是太過分了,竟然這樣對您,好歹您…”
路上,阿七的嘴碎碎叨叨的就沒停下,不斷數落著季尋歡和宋雲娘的各種不好,就沒停下來過。
“阿七,我現在穿的是男裝,莫要再喊小姐,還有…既然已經出了府,就不要提那些令人不開心的事了。”
深知季青嫵如今心裏會更加不快,阿七也沒再說什麼,“公子,我們今日去何處?”
“去布莊。”
二人進入東邊的巷子,七拐八拐就來到了布莊。
可能是天氣比較炎熱的關係,布莊幾乎沒什麼人。
季青嫵和阿七剛剛進去,夥計便迎了上來,“這位公子是來看貨,還是做衣?”
“先看看。”季青嫵走到了放有絲綢的位置,摸了摸麵料。
這麵料確實不夠薄,應對往年的夏季,許是夠了,但今年異常炎熱,這樣的怕是不行。
季青嫵摩挲著下巴,低頭陷入了沉思。
既單獨製作衣裳不行,那可以將其與其他的麵料混合起來,做一些美觀又涼快的衣裳。
屆時不隻可以解決絲綢的問題,還不會虧錢。
夥計看到她走到絲綢旁,“公子,今年夏日炎熱,這些絲綢做出的衣裳穿在身上,會不舒服,不如你看看其他的麵料。”
季青嫵轉頭看向他,有些不解,“既如此難賣,你又為何要提醒我?”
按理來說,越難賣的東西,越應該費勁心思賣出去才是。
夥計的臉上露出了苦笑,“公子有所不知,先前我等確實是這麼做的,可…”
“他們覺得絲綢無用,吵著鬧著要退貨,被他們堵在外麵,生意也做不了,東家實在是沒辦法,隻能讓他們將沒有使用過的絲綢退了。”
怪不得夥計會專門過來提醒,季青嫵環顧四周,發現布莊裏就隻有夥計一人,“這兒的掌櫃呢?”
“掌櫃這會兒還在休息,不知公子找他有何事?”
“你去告訴他,我有一樁生意和他談。”季青嫵指了指這些絲綢,“隻要他同意,那麼這些絲綢就不是問題。”
對於布莊來說,每年的布匹都不同,流行的樣式和風格也不同,若能全部都出售,自然是最好不過的事。
夥計雙眸中閃爍著光芒,這麼說來,絲綢的事已經有辦法解決了?
“公子稍等片刻,我去請掌櫃的過來。”
季青嫵點點頭,視線落在其他的布匹上。
阿七很是不解,“公子為何要幫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