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暗巷繁雜，季青嫵跟著季文博一路走走停停，終於見季文博在一處小院外停留。

那小院從外表上看，端得是落英繽紛，漂亮驚豔。

季青嫵抬眸看著一切，心底如刀割般疼痛。

阿七透過牆洞往裏看，卻忍不住驚道：“那是......老爺和夫人？！”

“原來，老爺和夫人竟然都沒死？！他們......”

“嗯。”

季青嫵點頭。

她二人這一假死，害了她一輩子。

季文博跌跌撞撞，才進屋就忍不住開始哭嚎：“爹啊，娘啊，兒子差點被季青嫵那個賤人打死！”

宋雲娘原本在院子裏繡花，看到季文博如此淒慘的過來，嚇得立刻上前去攙扶，滿眼心疼的同時還不忘在心底裏痛罵季青嫵：“那個賤蹄子居然敢打我季家的獨苗苗，反了她了！”

“阿娘，我好痛。”

“季青嫵霸占家產，不給我用，還找人來打我！”季文博梗著脖子說瞎話，忍不住抓著宋雲娘的手道，“阿娘，您和爹什麼時候回家啊。”

“現在還不是時候，得再等等。”

“等到季家完全沒有問題的時候，娘就回去，給你出氣，到時候，就是把那個賤人大卸八塊，阿娘也隨你！”宋雲娘的眼底劃過一絲狠辣，季青嫵一個女兒家，左右也是個沒用的，居然敢傷她的兒子，等解決了季家的問題，她回去後第一個就讓季青嫵好看！

看著屋內母親的臉，季青嫵覺得心臟上很久之前就被豁開的那個口子又開始往裏灌冷風。

同樣都是季家的孩子，憑什麼她這麼慘？就因為她是個女兒，是家裏的長姐，就活該嗎。

季青嫵咽下喉嚨裏的一片腥甜。

她默不作聲的離開，覺得自己此刻遍體生寒。

阿七在她旁邊早已經泣不成聲，不知道從何罵起，隻是心疼得看向她：“大小姐，我們這就去拆穿他們！他們這群人都該死！”

“不著急。”

季青嫵搖搖頭，麵上比阿七還要平和：“欠我的，他們遲早要還。”

季青嫵垂眸，開口詢問：“府上還有多少現銀？”

阿七一愣，道：“還有大概三千兩。”

贖回季家老宅，季青嫵花了不少銀子。

這些年七七八八，加上替季文博和季佳宜相學堂的錢，又搭進去不少。

“都拿上。”

“大小姐想做什麼？”阿七不明所以。

“我要為自己辦個女戶。”

在慶國，女子若與家中不和，可以為自己申請女戶。

隻是，女戶的要求苛刻，不僅需要十萬兩白銀砸進去，還要周圍至少三名德高望重的老人簽名同意。

季青嫵不認識周圍的老人，這點隻能後麵再來。

為今之計，她要盡快攢錢。

最近幾日，季青嫵都忙著在外麵相看宅院。

經過了幾日的探查，季青嫵挑中一間距離季家隔了三條街帶倉庫的小院。

去牙行交了銀兩，拿到地契的一刻，季青嫵覺得生活都多了幾分底氣。

果然，錢還是要完全捏在自己手裏，才能好受。

眼下已至夏初，天氣卻陰沉的厲害，連綿的春雨讓最近的天氣冷得仿佛還在春日。

季青嫵走走停停，卻總覺得有些異常。

她記得，今年夏天原本應該很熱才對。

回去的路上，季青嫵遇上些商販走卒，幾個人怨聲載道。

“唉，今年這天氣，恐怕就是到了盛夏七月，也不會有多炎熱。去年存下的冰，怕是隻能低價賤賣！”

“你可別抱怨了，這東西能賣出去就不錯了，若賣不出去，恐怕全都要砸在手裏！”

“誰說不是呢。就算保存得再好，過了一個夏天，庫房裏的冰也全都化成水了。”

“一個冬天的工程啊，全白幹了！”

季青嫵駐足。

大腦內瘋狂複盤，季青嫵可以百分百肯定，今年的夏天，是個很炎熱的盛夏！現在的春雨清寒，都不過是假象！

她決定了，她要賭一把！

季青嫵轉身，朝那些商販走去：“不知采冰行的東家是哪位，煩請帶路，小女子有生意要與她談。”

聽見季青嫵要買冰，幾個人都愣了。

“這位小姐，您沒搞錯吧？！”

連阿七都急了：“大小姐，您是魔怔了不成？”

季青嫵緩緩搖頭，怕對方以為自己是女流沒有話語權，她從荷包裏掏出了一枚銀錠，‘噹’一聲扣在了旁邊的桌案上。

“這是我的定金。”

見季青嫵來真的，那人也不敢怠慢，隻好帶著季青嫵往裏頭走。

冰行的東家聽聞這天氣還有人來買冰，整個人肉眼可見的興奮，笑容利落瀟灑的上前，卻不著急與她做生意，而是叮囑道：“姑娘確定？這般天氣，冰買回去也賣不出好價錢，豈不白白浪費銀兩？”

“不打緊。你這兒有多少冰，我全都要了。”

對方見勸不動，隻好作罷：“也罷！”

“你既這般幹脆，我也不同你扭捏，冰的價格我低價買你，便算交個朋友，如何？”

“好啊。”

季青嫵含笑，兩個人迅速簽了合約，季青嫵這才注意到，對方竟是未來名動京城的奇女子——方素兮。

方素兮雖然性格豪放，未來卻命途多舛。

季青嫵看了她一眼。

自己現在與她還不熟，隻怕她說了，方素兮也不會放在心上。

罷了。

若日後有緣，她會出手相助。

“方姑娘，告辭。”

季青嫵離開冰市，阿七跟在她旁邊，對她的行為簡直是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奴婢不明白，大小姐為何要做那虧本的買賣。”

“等日後你就知道了。”

季青嫵的心情很是不錯。

冰市為了藏冰，防止冰塊過早化掉，大多建在陰暗處，最近氣溫本就寒涼，季青嫵沾了冷，最近又一直惴惴不安，出來時，一陣眩暈朝她襲來。

“大小姐！”

阿七驚呼一聲，尚來不及上前攙扶，便看到季青嫵直挺挺朝後倒去。

“姑娘小心。”

下一秒，季青嫵落在一個溫暖的懷抱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