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七連哭帶嚎,提及三十兩紋銀,瞬間讓周圍人倒吸一口冷氣。
“三十兩,俺家一個月的收入都沒有三十兩!”
季佳宜和季文博平日裏大手大腳慣了,對銀錢多少根本沒有概念,對他們而言,三十兩也不過灑灑水罷了。
聽罷這話,外頭圍觀的人忍不住打量起季青嫵。
季青嫵雖然年輕,穿著卻樸素。
前世,季青嫵對自己向來苛刻,臨死前,她的東西湊一湊,衣櫃裏連一套用時興的緞子裁成的衣裳都沒有,妝匣裏更是連一整層都鋪不滿,成日裏隻戴一根素銀簪盤發。
再看季文博和季佳宜,兩個人向來大手大腳,穿的是當下最好、最貴的料子,戴的是當下最好、最貴的首飾。
如此一對比,說季青嫵苛待他們?
這不是搞笑麼。
“我呸!虧我剛才還心疼了一下,如今一看,完全是兩個畜牲東西!長姐過得這般辛苦,他們還要長姐如何,是要把人往死裏逼嗎!”
一瞬間,季青嫵重回道德製高點。
跪在地上假哭的季佳宜臉色鐵青,緊盯著季青嫵,什麼時候起,自己的這位長姐竟有如此心機,不再是之前的軟柿子了?
季文博本就性格衝動,知道季青嫵是不可能幫自己了,又害怕討債的再次臨門,一瞬間,季文博惡向膽邊生,直接衝上前去,將白綾在季青嫵的脖子上捆得死死的。
“季青嫵!我殺了你,我殺了你!”
見季文博朝自己撲來,季青嫵眸光一窒。
雖然早料到季文博對自己的殺心,隻是沒想到,會來的這麼快!
季青嫵滿眼失望。
見季文博還要暴起殺人,周圍的圍觀群眾瞬間坐不住了,抄起家夥朝季文博殺去。
“你個喪良心的倒黴玩意,還敢動手殺人?!”
季文博被人一下推倒在地,緊接著是巴掌拳頭不斷,不停的往他身上招呼。
季文博被打得慘叫連連,季青嫵聽得高興,卻也不忘柔柔弱弱,歪在身邊阿七的懷裏,裝作悲戚的模樣落淚,為了季文博求情:“各位別打了,他畢竟是我的親弟弟啊!”
就這麼打死了,也太便宜了!
聽到季青嫵勸架,眾人感慨季青嫵好心性的同時,還不忘再補上兩腳。
有人提議:“這種倒黴玩意,不如直接送去京兆府,讓他在牢裏待兩天好好反省!”
季青嫵眨眨眼。
搖頭:“不可!若是進過京兆府的大牢,我弟弟日後又該如何參加科舉?”
話雖如此,她心裏想的卻是:把他送牢裏,催債的再來,要換誰去頂著?
眾人讚歎季青嫵大義,卻都覺得不能就這麼慣著。
季青嫵歪頭,擺出一副為他好的模樣,道:“弟弟如此行徑,說白了也是我這個做長姐的錯。”
“若不是我平日裏嬌縱,他也不會變成如今這副模樣......”
“文博,若你誠心悔過,阿姐願意原諒你。”
“隻是......一頓家法是免不了的。”季青嫵表麵心疼,內心裏卻無感。
季文博梗著脖子正打算反駁,卻被一旁衝過來的季佳宜攔下:“阿兄!長姐說得對,你可別再糊塗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若季文博真的進去了,下一個被收拾的就是她了!
她得保住季文博!
季文博一愣,隻好認慫:“我錯了。”
在他和季佳宜眼裏,季青嫵一向心軟,就算是家法處置,左不過是跪三四個時辰的祠堂。
見二人眼神篤定,季青嫵暗自嗤笑,道:“小樹不打不直溜,既然如此,就先打十板子,以儆效尤吧。”
目前的情形下,季青嫵是百分百的弱勢力,最能引發同情。
區區十板子而已,既無礙於她的形象,又能給季文博一個教訓。
聽說要打板子,季文博一蹦三尺高,恨不能再次暴起殺人,卻被季佳宜狠狠按下。
季佳宜楚楚可憐看向季青嫵:“阿姐......”
季青嫵不去理睬。
阿七手腳麻利,迅速找人來了板子過來。
季文博一開始並不答應,卻無奈眾口鑠金,他像是一頭待宰的羔羊,被人架在了板子上。
“嘭!”
板子落在季文博的屁股上。
“啊!”季文博一聲慘叫,麵上仍然是難以置信,“你,你居然敢打我!”
季青嫵淡定如舊:“這一板子是打你不尊重長姐。”
“嘭!”
“這一板子是打你性格頑劣,不思悔改。”
“嘭!”
“這一板子是打你對不起爹娘,爹娘生你來這世上,你卻不好好讀書,成天隻知道頑劣揮霍!”
“嘭!”
這剩下,都是打你前世忘恩負義,傷我負我!
這十板子是實打實的,季佳宜在旁邊看著,想離開卻不行,她知道季青嫵是在殺雞儆猴,卻隻能乖乖站在原地裝猴。
季青嫵雙眼雪亮,隻覺得心口處鬱著的那口惡氣出了一絲,終於能讓她順暢的出口氣。
十板子下去,季文博被打得呲牙咧嘴。
這十板子不至於讓他殘廢,卻足以讓他銘記於心。
季青嫵長歎一聲,做出一副不忍心的表情和門外圍觀的人行禮:“多謝各位仗義援手,隻可惜我這身子骨實在不濟,就不留諸位了。”
季青嫵態度謙卑,瞬間得了不少周圍人的好感。
等送走了人,季青嫵獨自回房,隻留季佳宜前去攙扶半死不活的季文博。
季青嫵歪頭,道:“去盯著季文博。”
“是。”
前世,季家才走到巔峰,季尋歡和宋雲娘就回來了。
季青嫵不是傻子,不相信這世界上會有那麼巧合的事情,唯一的可能性就隻有一個,那就是季尋歡和宋雲娘早就回來了,一直在等待時機。
季文博此次沒辦法從她手裏謀得一子半銀,心中必然惱怒,一定會再想辦法。
季文博交的都是狐朋狗友,目前來看,唯一可以幫他的,就隻有季尋歡夫婦。
在等待了許久後,阿七終於遞回了消息:“大小姐,二少爺出門了。”
“嗯。”
季青嫵吐出一口濁氣,緩緩開口,道:“走吧,我們也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