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茶時,老夫人一個勁說委屈我了。
連帶著把府上鑰匙和鋪子,一並交給了我。
我當麵核賬,有虧損過多經營不善之處,由老夫人發落完,才接了手。
這一折騰就是一日。
丫鬟進進出出地回話,都是霜兒姑娘又要了什麼,薛元若讓過來取。
薛元若過來請安時,老夫人臉色已如墨水一般。
“娘,我看,我看不如不讓霜兒進府了吧。”他低著頭。
老夫人的嬤嬤在她耳邊低語。
我垂著眸不說話。
早上打發完,如今宜霜院裏有我的人。
這一天,霜兒是怎麼跟薛元若撒潑打滾鬧的我都知道。
薛元若哄得不耐煩,就說了狠話,說外室貪慕榮華,根本就不愛他。
霜兒當即哭得梨花帶雨,認了妾室身份。
如今看來,他是又舍不得了。
消息是我讓人漏到嬤嬤耳朵裏的。
嬤嬤說完,老夫人冷了臉。
“不做妾室,在外麵做個外室娘子,兩頭為大,是嗎?”
薛元若慌張地搖頭。
我站起身:“娘,我勸夫君兩句。”
老夫人點頭,我出聲說道:“夫君,你和霜兒妹子情意相合,但眾人皆知,你是個孝子賢孫,不如折中,按貴妾的規格迎她入門,我給她擺個小宴,也不委屈了她。”
“好!我看就這麼辦!小冤家,你別不知足,這是委屈了可喜,全了咱們家的顏麵!”老夫人冷了臉色。
薛元若一撂袍子跪下:“夫人,我這裏先謝你了。”
我替他們一家子遮了麵子,他對我感激不盡。
統軍之法,以威以恩。
老夫人足以恫嚇薛元若,我在從中周旋,兩人盡皆與我貼心。
後宅爭鬥我不懂,但把他們當我的兵擺弄,我倒是明白。
“可喜,隻是委屈你了。”老夫人說道。
我扶起薛元若:“媳婦無礙,一切以小侯爺為主。”
我親自去各家請了主母。
又叫人放了話出去,這兩個孩子,是侯府唯一公子小姐,侯府很重視。
上上下下,給足了霜兒麵子。
粉轎從教坊司抬到侯府,也算熱鬧。
但更多的是指指點點。
從轎子上下來,霜兒眼睛都紅了,想必流言蜚語非沒少聽。
“給主母敬茶。”
她紅著眼睛跪下。
我伸手去接時,她猛然鬆開手。
茶盞還沒落地,就被我穩穩托在手內。
“少夫人好功夫!”
周圍主母都為我喝彩一聲。
我緩緩喝著茶,周圍人小聲議論。
“不愧是勾欄裏出來的,手段真是下作,我家賤妾都不屑用。”
“嘖,好人家的姑娘,能幹出攔路擋轎的勾當?有這樣的妾室,薑少夫人不容易啊。”
霜兒聽著人議論,早就麵白如紙,跟秋天落葉一樣,瑟瑟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