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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婚周旋與婚周旋
珊珊得久

第7章

方寸大亂

拂開眼前的手,蘇禾拿起卡片丟了回去。他們打小住在學校家屬院,兩家至今都未搬離,誰家有婚喪嫁娶之類的事情,買菜的工夫就能傳遍小區,還用得著這麼大費周章?

眼神銳利如刀,似要割開所有的不滿和憤怒,與他劃清界限。於是,蘇禾沉聲說,“有話不直說,是想絕交?”

“不能因為我在意你,就總是無差別攻擊。”周聿白歎了口氣,雙手抱在胸前,仿佛千言萬語想說,卻又無從說起,“你呀,和蘇伯伯一模一樣。”

這話毋庸置疑,所以蘇禾不想回家,就是為了少給媽媽找麻煩。畢竟,父女倆見麵就有戰爭,衝突不斷升級,懦弱的蘇媽媽隻會慌亂,根本處理不來。

蘇禾沉默地扁嘴,低頭看到飄落在中控區的那張硬紙卡。它被剪裁程票據的樣子,表麵印有B612星球,和守護玫瑰花的小王子。最特別的是,那幅畫筆法稚嫩,線條也不規整,分明是她幼年時畫稿的翻版。

忍不住低頭一再確認,小王子旁歪歪扭扭寫著周聿白,玫瑰花頭上頂著蘇禾。原作者看完撲哧一笑,清冷的眉目也跟著舒展,似乎融化了一季的冰雪在她眼中。

“終於笑了,玫瑰花還真不好養。”周聿白如釋重負地低聲說。

“周醫生,你是來給我麵診的嗎?”蘇禾嘴角上揚,眉眼彎彎,笑容燦爛得如同朝陽中盛開的桃花。

“暫時來看,還算健康。”周聿白笑容溫潤地說。

氣氛輕鬆,兒時相處的細節連帶著蘇醒,慣性使然,周聿白幾乎要捏上蘇禾明媚的側臉,卻在指尖差點觸到她的耳畔時,又堪堪停住。

“又想幹嘛?”感受到停駐的視線,蘇禾偏頭回看,想起小時候嬰兒肥時期,她總被捏臉便遮住臉頰,“別想偷襲我。”

“幼不幼稚。”被戳中心事的周聿白小聲嘟囔一句,隨後竟然放倒座椅,失重般地陷進去閉目養神。

蘇禾手肘抵著方向盤,撐住下頜,又問道,“剛下手術?”

周聿白摘下眼鏡,烏青的眼圈失去遮擋,他的疲態更加明顯。他揉了揉太陽穴,又重新戴好眼鏡,“現在良心發現了,知道自己語氣不好了?”

他明亮的眸色有些黯淡,但笑容依舊溫和。看到蘇禾不置可否地聳聳肩,他又抬起小臂,拍了拍她的頭頂,“知錯能改就是好孩子。”

這一下沒落在實處,隻是輕輕觸到了頭發。蘇禾知道自己發脾氣的樣子,因為不喜歡與蘇校長相似的攻擊性,所以每次情緒風暴席卷而來,她都會陷入忍耐和宣泄的割裂感中。

也許工作場合,她還會用理智提醒自己控製,但是麵對熟悉的人,用理智操縱情感隻會越發洶湧。

生活在獨生子女的年代,他們的父母都在事業單位工作,編製就是緊箍咒,所有政策都必須嚴格執行。所以周聿白對於蘇禾來說,很多人稱他們為青梅竹馬,她更覺得他像家人,心情不好的時候,才會少了一點顧及。

明明是同歲,但是生日早了半年的周聿白總更成熟更溫和,蘇禾也習慣了無所顧忌之外,又多了一點肆無忌憚。

所以,從懂事起,他們就是這樣相處,一路長大,也免不了被長輩調侃,被同學起哄,不過都是中學時期的事了。

高考之後,選了不同的專業,做了不同的工作,能坐下來聊天都看緣分。

--❤--

黃昏時分,地平線浸染上一層柔和的琥珀色,夕陽的餘暉如彩虹般絢麗,天空像一塊巨大的油畫布,光芒穿透雲層輕輕灑落,描繪出濃墨重彩的瑰麗畫卷。

“那麼,寬宏大量的周醫生,您的車停在哪裏了呢?需要小的送您去拿嗎?”蘇禾會心一笑,緩緩發問。

“沒開車啊,等你……”

周聿白話沒說完,蘇禾那邊的車門從外被打開,男人姿態散漫地抄著兜,提著大大的口袋,長長的睫毛溫順地附在眼瞼,低頭看著車裏的一切。

“你去坐後排。”駱謹言邊說邊向後微揚下頜。

“什麼?”蘇禾一時沒反應過來,更不知他葫蘆裏什麼藥,隻好又問,“你又做什麼?”

周聿白不認識駱謹言,但視線在兩個人之間流轉,臉色漸漸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

“怕你意識不清,開車上路危害公眾。”駱謹言懶洋洋地回答。

隻這一句話的時間,他就放棄了按部就班溝通的打算。蘇禾根本就是軟硬不吃,油鹽不進。沒有完全合理的原因,她會聽話照做隻是奢望。

再說,他有什麼能宣之於口的理由,不過擔心她在路上又哪裏不舒服,也後悔自己提起和學院派的前塵舊事,不應該有那些微妙的情緒變化,破壞了大半天的和諧相處。

正當他從車裏取完東西時,正好看到蘇禾和其他人坐在車裏,還一臉不設防的樣子。

平心而論,沒有立場生氣的人,往往隻能賭氣。

駱謹言不是難以自持的性子,甚至之前的感情中,他都得心應手,從未處於被動。但是遇到蘇禾,他的社交技巧不奏效,他的外在皮囊不重要,他的伎倆套路更不敢用。

最要命的是,他現在發現,比起蘇禾,更奇怪的是自己。他的氣急敗壞,他的橫衝直撞,那股戳破蘇蘇是自己女兒的衝動越發明顯,就像二十來歲初次求愛的愣頭青。

但他又不是單純隻想求戀愛機會。

一番破罐子破摔的思想鬥爭,駱謹言的臉色也千變萬化,蘇禾在一連串的微表情中,捕捉到了那一點自暴自棄。盡管不知道他心情複雜的原因,但是,看遊刃有餘的人自亂陣腳真的很有趣。

或多或少地,蘇禾能感受到駱謹言待她不同。其實,她決定應邀做節目嘉賓時,秦教授也曾出言提點,不要在無用的社交上過度消耗。

可是度的衡量全憑人為。既然還有樂趣,就不算全然無用吧?

她側身倚靠車門,他近在咫尺,俯身凝望著她。

在這個長久而靜謐的對視中,他不由自主地屏息,指尖微微蜷縮,仿佛連空氣都靜止了。

蘇禾朝外欠了欠身子,駱謹言見狀也讓位子給她,還驚訝她怎麼會完全不反駁,卻被意外的來電聲打斷。

駱謹言草草講完電話,轉身看見蘇禾仍在原地,心情好了很多,“開車回去小心一點。”

“駱老師不擔心公眾安全了?”玩味和試探一掃而光,蘇禾又回到一本正經的樣子,語氣也淡如流水。

“這個送給……蘇蘇。”駱謹言把手裏的袋子塞過去,又深深看了一眼周聿白,“早點回去,蘇蘇還在家呢。”

“我現在還沒回去,難道不是托駱老師的福?”

蘇禾又恢複一句話噎死人的模式,也許下一秒,很有可能還會把東西丟回來。但身後的男人忽然出言打斷。

“我們走吧。”

周聿白目光溫柔,隻盯著蘇禾,半點沒落在旁人身上。駱謹言想拉住她,卻被巧妙地避開,眼看她回身鑽進車裏揚長而去,甩下了一團尾氣塵土和風中淩亂的自己。

--❤--

街道兩旁店肆林立,薄暮的夕陽淡淡揮灑在門庭屋簷上,給周末繁盛的城市晚景增添了幾分朦朧和詩意。

滔滔不絕的周聿白突然啞火,一路無話。車裏安靜得隻剩輪胎與柏油路麵摩擦的噪音。蘇禾側了側頭,餘光瞥見正張望窗外的乘客,隻見他輕鬆閑適,卻又似乎被低氣壓環繞。

“回醫院公寓還是……?”

“你喜歡吃這些?”

等紅燈的間隙,蘇禾找空檔看了一眼點心盒子。無他,正是錄節目時駱謹言常帶的一款,就忍不住兀自評價,被譽為“互聯網最懂女性的男性”,其實,也不過如此。

“不喜歡。”蘇禾的雙眼平視前方,但視線卻飄忽不定,“沒什麼記憶點。”

“是嗎?我聽科室的小護士說一塊難求,但你確實不是喜歡俗物的性格。”周聿白挑眉淺笑,一副寵溺的語氣,“剛才又是你眾多追求者之一?”

蘇禾愣了一下,完全沒料到話題會轉到這個方向,隻好語氣生硬地懟回去,“周聿白,你沒事吧?”

“你現在遇到的壓力,不擔心你的孩子也會遇到嗎?”

猛地一腳踩死刹車,車身劇烈前拱了一下,安全帶勒得人生疼。四個車輪整齊地發出長串刺耳的響聲,隨之而來的,還是此起彼伏的喇叭聲。

一時間,似乎所有人都對她不滿。

“幸好是最右車道。”周聿白平靜地說,“小心一點。”

一股邪火直頂上頭,蘇禾不明白,為什麼總有人告訴她,應該這樣,應該那樣。她是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嗎?器官長在她身上,難道連使用權都沒有嗎?

“怎麼你也要說這件事。”她反問道,“等她長大了,我說離婚了,總可以吧。”

“我並不是要你難過。”周聿白柔聲解釋說,“除非切斷所有社會關係,不然你沒法控製別人怎麼說。”

“所以呢,你是要幫我解決問題,還是提出新問題?”

“你需要嗎?”周聿白音色沉沉,染上了幾分誘哄的味道,“讓我幫你。”

蘇禾下意識地看過去,這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他的目光已經挪到她身上。星星點點的日光落在臉上,他的輪廓線條卻沒染上半分柔和,眼神更是直白不內斂,帶著赤裸裸的審視意味。

這是三十年來,蘇禾第一次意識到周聿白的侵略感,讓她隻想回避他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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