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事後問罪

棠婉打量了下蕭修濮的神色，知他真是動怒了，也不敢造次：“奴婢知錯，多謝大人宴上替奴婢出頭。”

蕭修濮的臉色稍好看了些：“也是多虧了你，我從回來到現在都還未曾用過膳……”

棠婉如何聽不出蕭修濮的言外之意，福了福身，便往外退去，“奴婢這就去給大人準備夜宵。”

“要鮮蝦雲吞。”

宴後，安生日子沒過上幾天，蕭月嫣便遣人找上門來了。

“這些是什麼？”

棠婉看見被人搬進正堂的兩個大木箱子，心中不由升起了幾分不妙之感。

旁邊的小丫頭看上去頗為緊張，拉過棠婉道：“棠姑娘，他們說，這是……”

“是我們小姐給你下的聘禮，收下後，你便是齊疏烺公子的妾室了。”

搬箱子的是幾個信豐侯府侍衛裝束的壯漢，說出來的話頗有幾分不容拒絕的意味。

棠婉自然是不願為妾的，但她如今又還是蕭修濮手下的奴婢，身不由己，她的眼神便一直往蕭修濮的身上飄。

侯府侍衛隻當是棠婉顧及身份不敢答應，又補充了一句：“我們小姐說了，隻要你答應下來，她自會給你贖身。”

言下之意，便是蕭修濮的答應與否並不重要了。

蕭修濮瞥了棠婉一眼，“這事你自己處理。”便轉身走出了正堂。

蕭月嫣能派這幾個壯漢來，明眼人都能看出，必是來者不善。

且不說那兩個被稱作“聘禮”的大木箱子簡陋至極，便是她真是單純的小姑娘，為了擺脫苦海自甘為妾，怕是以後在蕭月嫣手下也隻能受到無窮無盡的磋磨。

思及此，棠婉麵對幾個壯漢的神情突變，一副殷勤無比的容色讓幾個壯漢摸不著頭腦。

“幾位先坐，我去給幾位準備些茶點來，也算是讓幾位不白跑一趟。”

棠婉說著，便去後廚端出幾盤蕭修濮不吃的糕點，又隨意倒了幾杯茶，一一遞到了他們的跟前。

壯漢們雖心有腹誹，也還是將糕點茶水吃了個幹淨。

“好了，既然這茶點都吃了，這聘禮也便做茶水錢抵了，幾位可回了。”

為首的壯漢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棠姑娘，這茶水錢是怎麼回事？”

棠婉麵對這五大三粗的男人卻是渾然不虛，“怎麼，幾位當我們王府的茶水是白吃的嗎？”

說著，棠婉打開了壯漢們抬進來的木箱，隨意摸了幾匹手感劣質的綾羅紗絹，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笑。

“我們王府的糕點，放在外頭都是五十兩銀子一碟的，這些東西，一箱怕是也值不上二十兩吧？”

還未待他們爭辯，棠婉便開始打發人了。

“行了，你們四個人，茶水加糕點，一人可要一百兩，這些東西我勉強收下，便不多為難你們什麼了，你們趕緊走吧。”

幾個壯漢都是口愚舌笨的，哪裏抵得過棠婉的說辭，加上門口還有蕭修濮的侍衛虎視眈眈，他們也隻能怏怏而歸。

棠婉隨意翻了翻箱中的東西，裏麵多是些布匹瓷器之類的，連玉器都少見，更別提金銀了。

其實這些東西娶個尋常奴婢做小妾是綽綽有餘的了，但棠婉畢竟不尋常。

蕭月嫣給這些還如此大張旗鼓，除了想要下下棠婉的麵子外，怕是還有別的意圖。

像蕭月嫣這樣自幼長於宮闈的人，棠婉可不會認為她是個單純無辜的小白花。

不出意料，蕭月嫣的人剛走沒一刻鐘，齊疏烺後腳就踏進了王府的門。

“阿婉……”齊疏烺念著棠婉的名字，語氣含嗔帶怨，仿佛他才是被拋棄的那個。

棠婉現在看見齊疏烺隻覺得不適，後退了一步，避開了他的靠近。

“齊公子，以你我如今的身份，你再如此稱呼，恐怕有些不合適。”

齊疏烺選擇性忽略了棠婉疏離的態度，上前一把抓住了棠婉的手。

“阿婉，我們可是青梅竹馬指腹為婚，無論你是什麼身份我都決計不會嫌棄你的——你難道真的不想嫁給我嗎？”

棠婉嫌惡地甩開了齊疏烺的手。

若說原來她還對齊疏烺留有一點情分的話，那齊疏烺這一番舉動下來，可謂是將她最後一點留戀都消磨殆盡。

“嫁給你，做妾嗎？齊疏烺，你既然已經要娶信豐侯千金了，就不要同我糾纏不休了。”

齊疏烺熱切的情緒冷卻下來。

其實讓棠婉做妾，上門提親的事情還是蕭月嫣主動和他提起的，他心中本就對棠婉還割舍不下，知道此事自是高興不已，可棠婉竟會拒絕……

“阿婉，今時不同往日了。”

“我與月嫣之間的婚事是聖上定下的，更改不了，你父親的事情也沒有轉圜的餘地，你如今還得為人奴婢。”

“嫁給我，我可以讓你過上從前的生活。我們從來情投意合，難道你就不能舍棄那點不重要名分嗎？”

棠婉譏諷地笑了。

“既然那點名分不重要，那你讓蕭月嫣和我換換又有何不可？我看她對你也是情義深重，不是嗎？”

齊疏烺從未想過，棠婉竟是如此“不懂事”之人，心下也有幾分不耐。

“阿婉，你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月嫣是信豐侯的千金，她嫁給我已是下嫁，怎麼可能讓她受委屈？”

“為了你，我自是什麼都做得，可你要我的父母如何同意？”

“阿婉，為了我，你就不能犧牲那麼一點點嗎？”

棠婉看著齊疏烺的這副嘴臉，忽然覺得，她前世所見過的渣男也不過如此。

她父親含冤入獄，齊家置身事外，直接毀了婚約。

如今齊疏烺又好意思提出讓她犧牲“一點”，入他齊家為妾，他當真是天大的臉麵。

“齊公子，今日怎麼有空來本使府上做客？”

蕭修濮從暗處走出，故作驚訝地看著二人。

趁齊疏烺尷尬之際，棠婉當機立斷，上前摟住了蕭修濮的胳膊。

“齊疏烺，我告訴你，我就是做妾，也是做指揮使大人的妾！”

“當初是指揮使大人救我於水火，再者，你的身份地位相貌，有哪項及得上大人，我憑什麼舍明投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