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藝”比拚,你輸了
許願往裏看,爸爸坐在單人沙發上,陰沉著臉,媽媽摟著賈青青坐在長沙發上,她紅著眼,一看就是哭過。
懷裏的賈青青一抽一抽的,還打著嗝,旁邊桌子上的廢紙巾都堆成了一個小山。
陳嬈跟哄小寶貝一樣,拍著賈青青,看見許願,剛才慈愛的臉瞬間就垮了下來。
“你還知道回來?都幾點了?電話也不接,消息也不回?許願,你眼裏還有沒有這個家?”陳嬈十分不滿地嗬斥。
這個女兒,她現在是怎麼看都不順心。
賈青青拉了她一下,陳嬈回了個眼神,讓她安心。
兩人的互動,許願都看在眼裏,她側身望向父親,顫抖著聲音,問:“爸爸呢?有什麼想問的想說的嗎?不然你也一起說出來,我一起回答,也省得浪費時間。”
許青山有一肚子話想問,可話到嘴邊,看見許願那殷切的眼神,他的心猛然一抽,一個音節也發不出。
他鬱悶地想抽煙,卻發現煙盒裏空空如也。這煙,還是許願給他買的呢!
這孩子一向孝順,嘴裏說著不要他吸煙,對身體不好,可每次又架不住他偷嘴,還是偶爾會買個幾回,回回都是好煙。
這一包黃鶴樓,得100塊呢!
此時,客廳裏三個女人,都把目光看向了他。
許青山感覺自己身上火燎燎的,如坐針氈。
陳嬈很不客氣地拍了一下丈夫,啪的一聲,格外響亮。
她紅著臉咒罵:“許青山,你當什麼鋸嘴葫蘆?家裏出了這麼大的事,你倒是說現在怎麼辦?難不成真要青青去打胎?我告訴你,我不許!”
這一拍,猶如一把針紮破了氣球,許青山的胳膊都被拍紅了。
他泄了勁,佝著身子,沒有了一家之主的風範。
兩個都是閨女,他能怎麼辦?
這又不是電視劇,可以一夫多妻。反正讓許願讓出未婚夫這話,他說不出口,可讓青青去打胎,他更心疼……
他抬眼看向賈青青,賈青青很配合地帶著哭腔喊了聲“爸爸”。
就這一聲爸爸,許青山立馬繳械投降。
“許願,青青不能去打胎,醫生說,打了可能就再也懷不了孩子了,她還這麼小……而且……”
說著他突然卡了殼。
陳嬈實在等不下去了,剜了許青山一眼,抬手指著許願,當機立斷:“願願,媽直說了,青青這孩子既然是文浩的,那她嫁給文浩,也算名正言順。明天訂婚,你就別去了,青青去剛好。”
許願一聽,低頭輕笑了一聲。
果然啊,這次父母還是沒站在她這邊,可這是為什麼呢?
想不透,想不通,也覺得可笑。
她抬頭盯著賈青青,仿佛要把她看穿一樣,眼神赤裸裸的。
賈青青被她看得渾身發毛,往陳嬈懷裏鑽了又鑽,惹得陳嬈給了許願好幾個眼神警告。
“我說的,你聽沒聽見?”陳嬈不耐煩了。
“聽見了,”許願點頭,一副乖女兒的模樣,“可是媽媽,現在有個事情必須得告訴你們。”
陳嬈:“你說!”
許願抹了一把臉,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深呼吸了好幾次。
賈青青身子一下就繃緊了,她有種不好的預感。
她一緊張,陳嬈被帶著也緊張起來,她咳咳了兩聲,就聽見許願開了口,卻差點沒嚇死。
許願說:“文浩他,是丁克,早就結紮了!所以青青,你肚子的孩子,到底是誰的?”
“丁克?結紮??男的怎麼結紮?”陳嬈聽不懂丁克是什麼意思?結紮不是女的結紮嗎?
她看向許青山,許青山也是一臉疑惑,他第一次聽見丁克這詞。
至於結紮,以前他們那個年代,有計劃生育,怕超生罰款,很多女人就去結紮,還有不少女的因此死了。
但男人結紮,他們第一次聽說,也不懂。
老兩口不懂,賈青青懂呀,她臉都綠了。
徐文浩都他媽結紮了,那她借球逼得哪門子婚?
“這是他的就診病曆!你們可以去看去查!”許願從包裏掏出一個病曆本遞過去。
“本來這事我打算晚點跟你們說,可青青今天這麼一鬧,把事情鬧大了。”
陳嬈立馬接了過來看,但是上麵的字龍飛鳳舞的,她一個都看不懂。
賈青青也看不懂,那些字像外星文,許青山更是湊了過去,一臉凝重。
三個人都是一臉懵,但懵著懵著回過勁,陳嬈猛地掐住了賈青青的胳膊,問:“青青,那你肚子裏的孩子,到底是誰的?”
賈青青被掐得生疼,隻一個勁地哭。
孩子是誰的,她不能說啊!
許願追著問:“是啊,青青,你肚子裏的孩子到底是誰的?我們家,不能出這種醜事啊!”
說著許願把腰背挺得直直的,倔強中夾雜著委屈。
那多日因為報恩壓彎的脊梁傲骨,終於在這一刻衝出枷鎖,長成了一棵鬆。
她昂首看了一眼賈青青,然後又盯著許青山。
“爸爸,今天哪怕你們打我罵我,有些話,我還是要說!”
——爸媽,你們當年念著世傑的恩,把青青視如己出,這些年,她搶我的所有一切,我都讓了,因為沒有她哥哥,我就成了沒爹沒媽的孩子,這份情,我一輩子都會記得。
——但是爸媽,青青不想要我和文浩在一起,要我給她哥守活寡一輩子,隻要她說,我也認!可我不明白,她為什麼要害你們?
害他們?此話怎講?
許青山肥胖的身軀恍然一震,就連陳嬈也不知所以地看了過來,瞳孔驟然放大。
“許願,你個賤人,你別血口噴人,我什麼時候害爸媽了?”賈青青急了,指著許願大罵,柔弱無害的臉,瞬間猙獰成了八爪魚。
不裝了?
許願冷然一笑,瞟了過去,暗罵了一句蠢貨。
“青青,你想讓文浩喜當爹這事,現在徐叔叔徐阿姨都知道了,他們說我們家家風不正,說爸媽教育差勁,不敢跟我們對親家了!徐阿姨還說……她……她寧肯文浩一輩子不結婚,也不會同意青青進門,她們家,養不起青青這種姑娘!”
賈青青現在整個人都是懵的,她總覺得事情不太對,許願不太對。
但她又說不出來問題在哪兒。
她想插嘴,可是剛說開口說了個“不”想為自己解釋,聲音又被許願壓了下去。
“明天一過,這事滿小區都會知道,爸爸,你和媽媽怎麼出門?你們清清白白一輩子,連買菜都不會多占別人幾毛錢便宜,這小區裏哪家不知道?怎麼老了,要被潑這樣的臟水?”
“爸爸,你做了一輩子老師,受人崇敬,這事傳出去,以後誰敢把孩子給你教?”
“還有媽媽,你是婦女辦主任,到時候如何服眾?”
許願直直往兩口子心窩子裏戳。
陳嬈在社區上班,許青山又是老師,兩人極其愛麵子,重口碑,在這一片,也算小有名氣。
臉麵對他們來說,比錢都重要。
不然當初也不會把賈青青帶回家養。
不然,也不會對賈青青比對她還好,生怕別人指指點點。
尤其是許青山,他作為人民教師,最看中的就是德行。
打蛇打七寸,這回許願是真打著了。
許青山一想到以後外麵的人嚼他的舌根,心裏就不是滋味,他抹了一把臉,一額頭的冷汗,臉陰沉得皺在了一起。
“行了!別說了!”他吼了一聲,終於拿出了幾分一家之主的威風。
許願站起來,把病曆從賈青青手裏奪回來,下了最後一劑猛藥。
“賈青青,你做這缺德事之前,想過我爸媽沒有?還是說,你根本不在乎他們的想法和臉麵,隻顧自己爽!”
聞言,陳嬈看向賈青青,滿眼探究。
“媽媽,不是這樣的。”賈青青閃著大眼,試圖解釋。
許青山卻不想聽,他從沙發上站起來,哼了一聲。
“青青,我不管你肚子裏的孩子是誰的,必須打掉,我們家不能出未婚先孕的醜事。明天訂婚,你也不要去了,徐文浩,隻能娶許願。”
他一錘定音,更後悔了剛才的無腦。
今晚他也是昏了頭,徐文浩和許願是一對,這小區裏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要是訂婚換了對象,指不定別人怎麼罵他呢。
差一點,他苦心經營了一輩子的名聲,就毀了!
“還有許願,你現在去跟文浩和他爸媽好好說,就說是一場誤會,是你想考驗一下文浩,搞了個烏龍,你給他們道個歉,這事就當沒發生。”
這一刻,許願也不知道是該說他這個爸沒腦子,還是說他沒腦子。
她嗯了一聲,算作回應。
許青山回了房,陳嬈也歎了口氣,叮囑了賈青青兩句,就跟進著去了。
客廳裏就剩下許願和賈青青。
許願連個眼神都沒有給賈青青,往自己房間走,關門時,門被賈青青從外麵抵住。
“你故意的?”她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