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壞婆婆

“現在？”徐文浩一恍神撞在了玻璃門上，痛得直叫。

“你不願意？”許願不解。

“我願意啊，100個願意，可是現在！”他很為難，支支吾吾，“許願，你怎麼想的，就不怕賈青青真的懷了我的孩子嗎？”

許願白了他一眼，“這種蠢話，你信嗎？反正我不信！”

徐文浩搖頭，“那也不行，我不能對你不負責，我想幹幹淨淨娶你，反正暫時你別想了，沒得商量。”

許願歎了口氣，不再說話。徐文浩都準備婚前買的房隻寫她的名字，彩禮給50萬，一家店鋪轉她名下，而她就想領個證，還被拒絕了。

這人怎麼什麼便宜也不沾她得呢？

他是不是不太行？

要是真不太行，那可就太好辦了啊！

她打量了徐文浩幾眼，他們發乎情止乎禮的，現在還沒進展到最後一步，關於徐文浩的能力問題，她也確實不清楚，不了解。

畢竟沒試過！

徐文浩被她看得不自在，連忙拉著她上車，下午他要忙著去查事情真相，得趕緊把許願送去朱珊家。

隻有早點解決掉賈青青，他才能和許願名正言順結為夫妻。

許願一路都盯著他，徐文浩被盯得心裏發毛。

“許小姐，你已經盯我盯了很久了，你男朋友的臉你可滿意？”

許願點點頭，摸了摸下巴，認真打量，“還不錯，臉是挺滿意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什麼都讓人很滿意！”

徐文浩不明白她的意思，側頭去看她，結果見女友眼神已經往下盯住了自己的下半身，他身子一緊踩了刹車。

許願又被一帶往前傾倒，剛才的大膽想法被一晃，都化成了泡沫。

“徐文浩，你車技到底行不行？”她揉了揉胸口，這安全帶還是有點兒勒的。

“抱歉抱歉，”徐文浩去扶她，“對不起啊，你那樣看我，我緊張。”

那眼神，太嚇人了，像是要生吞活剝了他。

後麵傳來陣陣鳴笛，還有人在破口大罵。

“知道啦，快走吧！”許願臉紅著催促，什麼心思也沒有了。

徐文浩這才重新啟動車子，車子開出好一段距離，眼瞅著就要到朱珊家了，他回過了神，突然說：“阿願，我沒想到你其實是行動派，是我保守了。看來我得主動點。”

許願一聽，又想起剛才自己的心思和行為，臉上一片燥熱，立馬把頭別了過去，靠在座椅上裝睡。

天呐，她能不能暈過去！

太丟人了！

她還害羞著，徐文浩已經停車，拔掉安全帶，人一下就湊了過去，認真又嚴肅地提議：“要不，就今晚吧！我保證讓你滿意。”

許願感受到了壓迫感，她縮著身子，睜開了一隻眼，又睜開了一隻。

一回頭，徐文浩的臉就放大版地在自己眼前。

她的嘴唇開始打哆嗦：“你……你……胡說什麼！我要下去了！”

“我沒有胡說！”徐文浩一本正經，“畢竟咱們還沒同居過，婚姻是大事，要是我不行，豈不是耽誤你一輩子的幸福。你說呢？試試嘛！”

他撒了撒嬌，扯了扯許願的衣服。

一陣麻酥酥的感覺爬上全身，許願抓住安全帶，不敢說話，連呼吸都變得很輕很輕。

徐文浩看見了她紅的都要滴血的耳垂，不忍心再逗她，寵溺地揉了一把她的腦袋，終於忍不住笑了出聲。

“逗你的，小傻瓜！緊張得這麼厲害。”他給她解開安全帶，扒開她的手一看，全是汗，“誰讓你那麼明目張膽地懷疑我的能力！許願，別勾引我，你知道的，我抵抗不了你。”

“你快走吧！廢話那麼多！”許願推開他，跑下車一溜煙就跑沒有了，隻留下徐文浩在原地。

許願一口氣沒歇，上了9樓，到達朱珊家門口，她得手機已經震了一個多小時了，父母的電話微信像炮彈一樣炸過來，但她，一個也沒有回。

她看了一下，微信消息爸爸99+，媽媽99+……

還有賈青青的挑釁：“許願，有本事，你永遠別接電話，別回家，別搭理你爸媽！”

許願嘲諷一笑，不予理會。

言語上的巨人，賈青青當了不是一次兩次，越搭理她，她越起勁，純純找存在感。

手機又震一下，是徐文浩發來的。

“許願，謝謝你相信我，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許願盯著消息看了許久，才收起手機敲門，朱珊聽見動靜，開門。

她懨懨的，沒有一點精氣神，頭發被她撓出了雞窩，眼睛一片紅腫。

“你婆婆又怎麼了？”許願很不爽地問，關門換鞋。

她掃了一眼這家，亂七八糟的，桌上還有一桌殘羹冷炙，有一盤還長了毛。

但現在朱珊懷著孕呢。

難道她平時就吃這個？

“你中午是不是還沒吃飯？”許願掏出手機點外賣。

“沒吃，我吃不下。她現在還沒有找到呢。”

閨蜜一來，朱珊就繃不住了，想忍著，卻沒忍住，憋了一臉淚。

許願點好外賣，趕忙摟住了閨蜜。

朱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我就說我腸胃不好，吃剩菜拉肚子，現在天氣熱了，剩菜也容易滋生細菌，對身體不好，她就不行了，說我吼她，容不下她……”

然後人就趁著她上廁所，跑了！

是真跑了，等她出來發現不對去追的時候，一出單元門，人咻的一下就沒影了，簡直健步如飛，那可是天天說腿疼關節疼的人啊！

“郭旭請假去找了，這都半天了，也沒有回一個電話，一個消息。我實在擔心，願願，你說她要是出了什麼事，郭旭會不會跟我離婚？”

朱珊是遠嫁，娘家在隔壁省的小縣城，家庭條件尚可，不大富大貴卻也小康，她父母講究，從來不吃剩菜剩飯。

嫁給郭旭，郭旭媽節省慣了，起初朱珊是心疼的，也能忍著，可懷了孕以後，剩菜是半點不能吃了，一吃就拉肚子，以前她說了很多次，這次沒忍住脾氣多嘮叨了幾句，誰知婆婆跑了。

現在出了這事，她也不敢跟爸媽說，心裏七上八下。

哪有人家的婆婆，給懷孕兒媳頓頓吃剩菜的？

“不會的，你婆婆那有郭旭，他媽啥樣他清楚，你先照顧好自己，肚子裏還有小寶貝呢。”

許願哄著朱珊去了洗手間，讓她洗臉。

臉剛擦好，朱珊又紅了眼：“願願，你不懂，郭旭就隻有這個媽，他是知道對錯，但這次他媽跑了，什麼錯，可能都是我的了。你不知道，他那個媽，在所有人麵前一個樣，在我麵前又是一個樣，簡直是嘴毒心也壞。”

別人不懂，許願懂，甚至見過！

郭旭是單親家庭，父親早逝，母親楊桂蘭把郭旭拉扯大，占有欲特別強，已經算得上變態。

如果結婚前她發現郭旭媽是這樣，打死也不會讓朱珊那麼草率結婚的。

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尤其肚子裏還有個剛三個月的寶寶。

“你什麼都別想，好好吃飯，好好睡一覺，你難過，寶寶也會感受到的。我會在這陪你等郭旭回來，好不好？！”

許願給她梳梳頭發，又把她帶去沙發上躺好，跟哄孩子一樣哄著。

懷了孕的女人，敏感又脆弱。以前的朱珊，那可是陽光小可愛一枚，雖然軟糯，但也很有主見，現在妥妥成了小哭包。

許願看著，是真心疼。

在她最難熬的三年，除了徐文浩，另一個好好愛她的，就是朱珊了。

朱珊睡不著，她枕在許願的腿上，看見了電視櫃上他和郭旭的結婚照，那是她最喜歡的一套風格，民國千金大小姐風。

照片裏，她和郭旭站在教堂前攜手共進，互相深情地對望，眼裏的愛意，即使是看著照片也都能感受得到。

“願願，徐文浩對你好嗎？”朱珊問。

問完，她又自言自語：“他對你一向很好的，他是獨生子，他爸媽對你也是很好的，嫁過去肯定會享福，過好日子。”

不像她，有這樣一個婆婆，日日不得安寧。

許願理了理她的發絲，沒有說賈青青的事。對於她和徐文浩的未來，她也是一團亂麻。

許願這一陪，就陪到了晚上八點，郭旭才回來。

回來的，也隻有他一個人。

朱珊起身往前走了幾步，她擔心，卻又不敢靠近，怯生生的。

郭旭看見她這樣，心裏也不好受。

“我把媽送去大姨家住幾天，你別擔心。”他嗓子微啞，盡力壓低了聲音，生怕嗓門大點，讓老婆誤會自己是在發脾氣。

他自己的媽，什麼德行，他自己清楚。但今天這事，他心裏也不痛快。

明明他跟朱珊說了，遇見這情況不要搭理她，都說老小孩老小孩，包容一下嘛！

想吃新鮮的，自己出去吃，想吃啥買啥，怎麼開心怎麼來，大不了他再累點。

可是朱珊怎麼就忍不住呢！

還有他媽，以前也沒有這樣過，自從朱珊懷了孕，那一天一個花樣，別說朱珊了，他也累。

“媽沒事就好，對不起，不該讓你操心的。”朱珊低頭道歉，她請了幾天假，這個月又拿不到什麼錢，不太敢亂花。

以後生了娃，開銷都在後麵，郭旭總讓她點外賣，可是外賣現在太貴了，不敢點。

她的心，郭旭又能理解嗎？

許願不好再停留，和郭旭打了個招呼，安慰了幾句朱珊，人就走了。

等許願一走，郭旭自顧自坐了下來，看見垃圾桶的外賣盒子，心裏也明白了幾分。

他別扭地嘟囔了一下，不情不願地說：“下次發生這事，你別喊許願了，不好！”

當然不好了！

家醜不可外揚！

朱珊聽不懂他的言外之意，以為郭旭不讓她和許願來往，一下就炸了。

“老公，你什麼意思？願願是擔心我，來安慰我，她有什麼錯？難道下次發生這事，明明我是委屈的一方，我還要打碎牙往肚子裏咽嗎？你是打定我不敢跟我爸媽說，現在我連願願說也不行嗎？”

說著朱珊就悲從中來。

許願，是她最好最好的朋友，如果老公和閨蜜，非要選一個，她會選許願。

郭旭被她哭得煩躁得很，卻也沒吭氣，閉了嘴。

他起身往廚房走，去收拾桌子上的亂七八糟。

過了一會兒，他突然冷冷地開口：“你別動不動就搬出你爸媽，朱珊，我媽是不好，但那是我媽，我也沒有虧待你啊！你看我哪次責罵你了。我媽這次離家出走，我也沒說什麼不是！”

郭旭越想，越覺得自己委屈。

媽不省心，老婆也不聽話，最難的是他好不好，咋沒人替他想想！

朱珊猛地抬頭看著悶頭收拾碗筷的郭旭，想說什麼，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就好像被人蒙頭打了一棍子，等回過神，什麼也找不到。

眼前這個男人，她好陌生。

……

許願沒有直接回家，她去了趟醫院，見了個朋友，還去江邊吹了吹風，一個人在外麵晃蕩到深夜，才不慌不忙地往回家趕。

快十一點，這個點路上早沒什麼人了，偶爾幾個腳步匆匆的加班黨低頭趕路，還有結伴夜宵的年輕人勾肩搭背。

許願和徐文浩開著視頻，兩人卻都沒出聲。

徐文浩下午找了關係看了酒吧監控，但監控顯示，那天的確是薛青青把他帶出去的。

酒店那邊，對方不願意讓他看，他在找人聯係，可隻是開頭這一個“事實”，足以讓他恐懼！

他怕賈青青說的是真的，怕那個孩子真是他的……

怕許願，會不要他！

“阿願，再過一個小時，就明天了！”

“是哦，明天，我們就訂婚了！”許願溫溫柔柔地回，這時她剛好刷了單元樓的門禁。

進了單元樓，許願被冷氣激得一抖。

室外是熱浪，室內是冰窖。

“先掛了吧，明天見！”許願說，待會兒的亂況，徐文浩不適合聽。

徐文浩欲言又止，“有事給我打電話，許願，我會一直在。”

他說了一句老生常談的話，這句話，許願聽得耳朵都要起繭了，但再聽，還是會覺得溫暖。

她對著攝像頭，給了個燦爛的笑臉，揮揮手，掛了電話。

許家住在11樓，這個樓層被許媽媽吐槽了很多次，她說不吉利，會讓家裏人丁凋零，女兒找不到對象，是單身樓層。

當時許願還笑她跟得上形式，卻得了一個爆栗子。

那時候，賈世傑還沒死，一切都剛剛好，那種歲月安好，可真讓人懷念啊。

出了電梯，許願就愣了，許家連門都沒關，這都快十一點了，燈還是亮著，賈青青的啜泣聲，在空蕩蕩的樓道裏，顯得格外瘮人。

許願扶額，她真的好想好想，把賈青青的嘴縫上。

一梯兩戶的樓層，對門沒人住，聽說房主進監獄了，房子就一直空著。

也幸好沒有人住，不然……

她關好門，鞋子換了一隻，還有一隻剛脫下，就聽見賈青青就開始表演了。

“許爸許媽，你們別攔著我，我明天一早就去把孩子打了……哪怕死在手術台上，我也認了，大不了，就當我先去見了我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