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如今我在侯府確實是獨木難支,有玉湘陪伴自然是好。隻不過——”
寧以卿走到母親身旁坐下,露出為難的神色來。
“隻不過二房如今到底式微,侯府規矩大,又是我那嫂嫂說了算......”
她說著便垂下眼眸,露出畏懼的神色來。
“我今日是回門,如果這時候貿然又多一個陪嫁回去,隻怕是說不過去,如若落了把柄,我受罰也就算了,隻怕到時玉湘在侯府也要寸步難行。”
寧夫人若有所思點了點頭,問道:“是為娘考慮不周全,要不然......”
玉湘驚詫地抬起頭,難不成寧以卿這是要將她留在寧府?
“倒也有別的法子。”
寧以卿故作沒看見玉湘著急的神色,拿過春瑤上的茶,吹拂了幾次,輕輕抿下一口甘甜的茶水,這才娓娓開口:
“我家相公久病,二房院子侍奉的人本就不多,如今添了人口,更是人手不足,我本就打算,今日出來一趟,順帶采買幾個奴仆回去侍奉。”
她饒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怔愣的玉湘,旋即扭頭對寧夫人道:
“煩勞阿娘將玉湘的身契、籍契一並給了我,我讓人送去過了衙門,從此,玉湘便算是侯府買進二房的丫頭,到我院子裏伺候就名正言順了。”
寧夫人點了點頭,“這樣也好,總歸是你的丫鬟,是不是陪嫁都一樣。玉湘這丫頭對你忠心耿耿,隻要能跟著你,怎樣她都是願意的。”
陪嫁丫鬟,和隨手采買來的下人怎麼會一樣!
陪嫁的丫鬟,在侯府裏是主人跟前伺候的一等丫鬟,侯府那種地方,除非是用慣的老人、家生的奴仆,哪個能輕易便混到這種好差事!
外頭采買的下人是地位最低的了,別說月銀、賞賜這些都不一樣,就是在原先的奴仆麵前也低了一等!
玉湘暗暗咬碎了銀牙,原以為寧以卿這個軟耳根好說話,沒成想這才去了侯府幾日,就被嚇成這副模樣,連多帶一個陪嫁都不敢了。
還出的什麼餿主意!
“玉湘、玉湘?”
寧夫人的呼喚拉回了玉湘的思緒,她默默順了口氣,仍舊是那副乖順討喜的模樣,在寧以卿跟前行了禮。
“奴婢就是歡喜小姐,隻要能跟著小姐,無論在哪裏、做什麼都是好的。”
眼下最緊要的,是進侯府!
隻要能在陸淮之眼皮子底下,誰還能欺負到她頭上去!
寧以卿將玉湘的不忿和得意盡收眼底,心中隻覺得諷刺,她麵不改色,隻讓玉湘先去收拾準備,便將人打發下去了。
寧致遠拎著一隻木箱子走進廳裏,跟玉湘打了個照麵,笑吟吟說著:
“玉湘這丫頭還是卿兒小時候帶回來的,那時才多大點,臟兮兮的小臉蓬亂的頭發,不知在外頭流浪了多久,眼見著也養得這麼大,出落成大姑娘了。”
寧以卿聞言,捏著茶杯的手指暗暗用力。
是啊,自己撿回她一條命,換來被她算計三十餘載,父親將她視若己出,最終換來被她與陸淮之挫骨揚灰!
寧致遠將箱子放到廳堂中間,“這就是你要的藥材了,卿兒,我要去店裏看看,你在府中陪陪你娘,等爹回來一道用了晚飯再走可好?”
寧以卿搖了搖頭,“今日府中還有些事,女兒也不能久留了,待過些時日得空,我一定多回來陪您二老。”
寧夫人歎了口氣,知道深宅大院規矩多,也不敢留,隻能依依惜別。
玉湘速度極快地收拾好了衣裳細軟,招呼也沒打一個,就上了寧以卿的馬車。
春瑤雖然也是貼身的丫鬟,但不如玉湘和寧以卿那樣親厚,便是看到了馬車上安坐的玉湘有些生氣,到底也不敢出言責備。
玉湘見寧以卿仍舊神色如常,以為她同之前一樣好拿捏,便眨了眨眼睛撒嬌道:“小姐,我是想著先上來替你收拾收拾。”
“春瑤,回門的禮母親讓人另裝了車,你同玉湘一道隨那輛車回侯府。”
寧以卿漫不經心地把玩著腕上的碧玉鐲子,眼皮都沒抬一下。
“帶了玉湘,先到大房處,讓嫂嫂過過眼,也好叫大房那頭的嬤嬤教教侯府的規矩。”
“什麼?!”
玉湘小臉煞白,驚叫出聲,此刻她如遭雷擊,寧以卿口中的嫂嫂——是、是陸淮之的母親林氏?!
林氏如何延誤寧以卿,她豈會不知?
她是寧以卿的人,林氏如何會善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