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這樣的狠辣與決絕，人群裏，又幾波隱藏的人互相對視一眼，微微搖頭後悄悄退了出去。

祁雲宴望著明明眼淚都快落出來，手也顫抖得不行，卻扔傲骨筆直、果斷決絕的慕歲寧，嘴角滿意彎起，不愧是東宮養出來的女兒。

“歲歲。”

顫顫的一聲，將慕歲寧所有強撐的情緒瓦解。

她望著被折磨的幾乎不成人樣的莫家女眷，望著含著渾濁的淚仍慈愛看著她的外祖母，終於沒忍住，撲進老人家懷中隱忍的低泣出了聲。

“對不起，是我來遲了，是我沒用，才讓外祖母受了這樣的屈辱！”

“不，你做的已經很好了。”

莫老夫人溫柔的拍著她的後背，“你外祖父在時，總說你最像他，外祖母也這樣覺得，你有莫家的傲骨，你是個好孩子！”

慕歲寧泣不成聲，她若真這麼好，怎麼被祁天逸那樣欺負？

她若真這麼好，怎麼父王一出事，她竟會措手不及？

她還不夠好，她還不能獨當一麵，為莫家、為父王撐起一片天！

“今日之事後，那些蠢蠢欲動的人會暫時收斂。”

慕歲寧輕聲，“外祖母，等我，我會為莫家，為東宮雪冤的！”

莫家的女眷們過來抱在一起，哭做一團。

祁雲宴有些不太愛看這樣的畫麵，看著趕來的秦壽父親，輕笑，“秦將軍看看，我的劍，這麼些年，可曾鈍了？”

那中年男人繃著的肌肉抽搐了幾下，彎腰行禮，“將軍的劍依舊鋒利。”

“那就好。”

祁雲宴散漫道，“不然某些人還覺得本將軍的劍鈍了，殺不動人了呢，其實這柄劍要砍下幾百口的頭顱，還是很輕鬆的。”

瘋子！

男人咬著牙，更加恭謹的行禮，叫人抬走兒子後連看都不敢再看一眼慕歲寧，咽下這口氣離去。

“這麼多年過去，廢物果然還是個廢物。”

祁雲宴收劍歸鞘，淡聲，“秦一。”

暗處的影衛出現，有些無奈，將軍隻有在見到跟他們這群影衛同姓的王八蛋時，才會叫他們的名字。

秦一奉上一張地契，“剛找到的，一進的宅子，適合莫家暫時居住。”

祁雲宴接過，正好慕歲寧也朝他走了過來。

“祁雲宴，我要回府......”

慕歲寧還未說完，就看到他手裏一張地契，“這是......”

“我名下的一處私產，一進的小院子，多年沒修繕，很是破敗了，我想尋人賣了。”

祁雲宴望著眸光越來越亮的慕歲寧，慢聲，“隻可惜，這樣的小宅子極難出手。”

“那......”

慕歲寧飛快將腕上的鐲子，發髻上的金銀玉石，一股腦兒的摘下來全塞進祁雲宴手裏，“我知道這些可能不夠，等回去我再想法子，你這宅子，能不能賣給我！”

莫家女眷這一身的傷，要花不少的銀子來養，而她的嫁妝還被侯夫人攥在手裏，她沒那麼銀子再來置辦更好的宅院了。

少女的手細軟溫熱，牢牢抓住他因常年習武而生出薄繭的大手，竟顯得嬌小得可憐，仿佛他輕輕一握，便能將她攥在掌心！

祁雲宴喉結輕輕滾動，淺笑看她，“這些女子飾品於我無用。”

慕歲寧眼眸一黯。

“但我缺一塊玉佩，不知嫂嫂那兒可有？”

“有，當然有！”

慕歲寧道，“等我回去我就找給你！”

“那這房契，就是嫂嫂的了。隻是那宅院荒廢多年，又不夠寬敞，恐怕要委屈了莫家人。”

慕歲寧搖頭，莫家遭難，如果眨眼就住進了太精致的大宅子，豈不是叫那些小人有借口再來踩上一腳？

這小宅子，正正好！

慕歲寧立即去安置莫家人，一開始莫老夫人還怕拖累了慕歲寧，畢竟大婚那日的閑言碎語已經傳出來了，萬一侯府借此為難慕歲寧怎麼辦？

但慕歲寧卻隻問她們，“嬸嬸和表姐們相信我嗎？”

其實夢到那話本子，對她來說也不算全無好處，那晚，在瀏覽完了莫穗穗二人的虐戀情深後，她便出現在了一個名叫‘圖書館’的空間。

那裏麵的書有的奧妙精深，有的趣味十足，叫慕歲寧甚至都顧不得傷心，便如饑似渴的一本本翻閱。

她自小便有過目不忘之能，此刻稍稍回憶，便有數百種能掙錢辦法，冤屈一時半會洗不清，但總能先叫莫家人過上衣食不愁的日子！

望著慕歲寧總是堅定且明亮的眼眸，莫家女眷們對視一眼，點點頭。

“那就不要再考慮什麼，聽我的安排。”

慕歲寧握著外祖母的手，“我不會讓莫家和東宮的傲骨斷了的！”

莫老夫人終是一笑，“好，外祖母聽你的！”

在祁雲宴的幫助下，慕歲寧連夜就幫莫家人搬進了小宅。

祁雲宴沒撒謊，他的這處宅子的確很小，一進的小院子，五間狹窄的廂房，外加一間廚房，因為久無人住，院子裏長滿了雜草，門窗也有些破爛。

可她們，總算有個安身之地了。

慕歲寧見她們都安置了下來，才鬆口氣，走出了院子。

祁雲宴仍在不遠處，月華下的公子一身緋衣也變成暗紅，讓他更添幾許高不可攀的冷清，偏偏她才出現，他就會第一時間朝她看來。

仿佛不論她去了什麼地方，他都會在她不遠處等她。

慕歲寧被突然冒出的想法嚇了一跳，趕緊搖頭將那些想法趕出腦海，才走上前，“祁雲宴，今日多謝你。”

“嫂嫂不是說要合作麼？”他笑。

“是。”

慕歲寧也笑起來，“那，合作愉快！”

她知道祁雲宴的靠近，多半別有用心，但那又如何，她也不是毫無利用之心接觸他的，所以不需要想那些，隻要不挑破，那他們就是最好的朋友！

回到侯府，慕歲寧與他告辭，往桐悅居而去，她該好好謀劃一下，接下來該做什麼了！

首先，便是讓莫穗穗付出代價！

......

祁雲宴望著她的背影直至消失，身上的溫潤才如這漫天月華一般，歸為寂清。

“祁天逸在何處？”

“公子放心，那位莫姑娘正鬧著要回莫家，如今正被祁大公子按在床笫間安撫呢。”

祁雲宴眼角溢出絲譏嘲，心情卻明顯愉悅起來，“看好他。”

雖不知為何每次刺殺祁天逸都會莫名其妙失敗，但無妨。

祁雲宴淡淡看向慕歲寧方才離去的方向，他現在擁有了一柄最鋒利的刀，遲早，會將祁天逸這連真假救命恩人都分不出的蠢貨大卸八塊。

連同祁家這群人，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