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身處鐵匠鋪中的秦羽,望著手中還算合格的采器跟連發的弓弩,滿意的點點頭道:
“店家,一共多少錢!”
秦家村地處極北,後有深山老林,乃是孕育天然藥材和狩獵的道場。
有了這兩樣東西,不怕賺不到錢財。
“這東西做起來很是麻煩,就收你三十兩吧!”
掌櫃苦笑回應,心裏已經對秦羽鄙夷到了極致。
這年頭,穿著寒酸的年輕人不少,可花錢做這種不能生計的東西,他還是第一次見。
在他眼裏,秦羽不是個傻叉就是個智障。
“好!多謝了!”
秦羽直接掏出了三十兩銀子,轉身又在集市采購些日用品,見天色漸暗,這才孤身返村。
為了防止劉興跟王大路從中使壞,他隱藏的很深,足足繞了三個山頭,雞鳴之後,才回到家。
這時,父親秦戰因為他跟蘇紫嫣的事兒,擔心了一夜未合眼,愁白了頭發。
見到秦羽回來,當即摔盆將他堵在了門口。
“兔崽子,你對人家蘇紫嫣做出那樣的事兒,還有臉回來?”
“爹,這事兒,我自己會想辦法解決,你就不用擔心了。”
秦羽揉了揉酸痛的膝蓋,將東西放下,斜靠在門框上。
這一路,他幾乎跑斷了腿,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生怕回來晚了,父親作難,出了大事兒。
“不擔心?
我是你老子,發生了這事兒,我能不擔心嗎?
那馮玉蘭都來咱家戳我脊梁骨了,聲稱十天之內,你要是拿不出比王家高的彩禮,就要報官呀!”
秦戰渾身顫抖,妻子走的早,他一個人把秦羽拉扯長大,實屬不易。
本想著他能考取個功名,從而擺脫老農的身份。
沒成想,這不孝子竟做出這等畜生事兒來。
“今日,我已經闖了鄉裏的花魁樓,還拿了魁首。
等文書下來,我就是秀才身份了。
至於錢,我已經想到辦法了,十天之內,一定能踩死王家,把蘇紫嫣娶進門。”
秦羽深吸了一口氣,不想讓父親為此作難。
“花魁樓?
就你,也能闖過?還秀才?
秦羽,你是我的種,有幾斤幾兩,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這些年,那蘇四海一家對我們也不錯。
要不,我去求求他們開恩,放你一馬?
實在不行,你就去縣裏的娘舅家,暫避風頭。”
秦戰心痛搖頭,從小到大,秦羽根本就沒賺過錢。
他出去賣體力,為人家耕種一天,也才十文錢。
蘇家開出的可是三百兩銀子的彩禮,就算他日夜不停的幹活,累死也湊不到呀。
眼下,能保住秦羽的怕是隻有多年不曾來往的舅家了。
“爹,錢的事兒,真不用你操心了。
你也累一天了,快去睡吧。
我也累了!”
秦羽饒過秦戰,直接回屋躺下。
“兒呀,怪我,都怪老子沒能耐。
要是當年,我能容忍官場的黑暗,為你多積攢些,你也不會頹廢到如此地步了。”
看著秦羽單薄的背影,秦戰老淚盈眶,心裏也下定了決心,要親自去蘇家,替兒贖罪。
為了趕時間,秦羽隻眠了兩個時辰,便扛著弓弩,悄悄的進了山。
此時,也有很多老農們扛著鋤頭進山,挖野菜充饑。
路過一眾人時,大家都開始對著他指指點點:
“呦,這不是我們村子裏的廢物書生秦羽嗎?
怎麼,考了三年秀才不中,準備放棄讀書,跟著你老子一起歸農了?”
鄰居李正雄捋了捋花白的胡須,嬉笑道。
一眾村民們,都紛紛捂嘴偷笑,在眾人眼裏,秦羽就是個廢物書生,手無縛雞之力,怕是連鋤頭都拿不動。
今日,上山,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你們可能還不知道吧?
這小子,正跟村長家的王大路,爭搶蘇紫嫣呢。
還揚言十天之內,就拿出高於王家十倍的彩禮,迎娶蘇紫嫣入門呢。”
“還有這事兒?
我聽說,村長家給出了三十兩的彩禮,外加兩畝地。
十倍!
豈不是三百兩?二十畝耕地?”
“哼,打鐵還要自身硬,沒看看自己是什麼身份,這不是遭人恥笑嘛!”
眾人表情精彩,言語中大多都是嘲諷之詞。
“怎麼?
你們平日裏都這麼清閑嗎?
嚼舌根多了,小心生孩子沒屁,眼。”
秦羽白了幾人一眼,大步往山裏邁。
“哼,廢物就是廢物,妄想著吃天鵝肉,真是可笑。
再往前,小心猛獸咬死你!”
一眾婦人們咬牙伸手,點著秦羽後背,刻薄至極。
秦羽不屑苦笑,索性加快了腳步,依靠著後世,對於人參生長的地質,動物的生活習性,開始定位尋找。
傍晚的時候,村子裏的大部人都扛著鋤頭進山了。
沒辦法,全村的田地都是村長家世襲的,大家辛苦一年,種出來的糧食,扣除地租之外,僅存的也就是來年的糧種了。
要是不依靠野菜充饑,全村的人,怕是能餓死一多半。
“秦拐子,你那侄兒秦羽,進山了,你知不知道?”
看到了秦羽的二伯秦拐子,李正雄趕忙放下鋤頭跑了過來。
“嗯?
進山?
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進山做什麼?
喂猛獸嗎?”
秦拐子眉頭一皺,緩緩放下籮筐,盯著進山的路,臉上浮現出了一抹擔憂。
“不知道,他扛著沒見過的家夥事。
好像要去打獵呢......
也不知道這小子是咋想的,非要跟村長家的王大路,爭搶那蘇紫嫣。
還揚言開出高於人家十倍的彩禮。
這不......把自己逼進梁山了。”
“這麼久了也沒見出來,要不,你還是去找找吧,你們哥倆膝下,可就這麼一個種了。
要是真喂了老虎,你們秦家可就斷種咯!”
眾人聽到秦拐子來了,也都紛紛放下手頭活,前來湊起了熱鬧。
秦家一門三英烈,皆出身行伍。
老大戰死,老,二腿瘸了,老三的婆娘也戰死了,到最後也就隻剩下秦羽這一根獨苗了。
人群中,有人看秦家可憐,好意提醒。
也有人隻是純粹的想看笑話。
秦拐子麵色一沉,擼起袖子,就往山上跑。
可右腿受了貫穿刀傷,骨頭斷了一節,沒跑兩步就趴在了地上,累的滿頭是汗。
後麵的眾人,則忍不住繼續打趣道:
“秦拐子,你這腿腳也不方便,要不,你把家裏的幹菜,給我們分了。
我們大家進山,幫你把秦羽那廢物找回來?”
“我不要多,隻要你十天的野菜就行。”
李正雄咧嘴一笑,趁火打劫。
秦拐子抬手抹了一把臉上的熱汗,咬牙直起了身子:
“好,隻要我那侄兒無事!
家裏的野菜......大家一起分......”
不等秦拐子把話說完,人群中的九嬸,突然扯著嗓門叫了起來:
“看,秦家廢物,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