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妃的病愈發嚴重了。
我皺皺眉,心下有些不忍。
她是容旻的第一個側妃,與我也算是有幾分交情,是個很溫和無爭的女子。
靜妃所居的關雎宮裏,飄散著一股草藥味和血腥味交織的怪異味道,我的腳步頓了頓,眉心微微蹙起。
這味道......
靜妃見我來,倒也有些高興的模樣,她強撐著坐起來,拉起我的手:
“你來啦。”
我點點頭,目光掃過桌案上眼色黑綠的湯藥,眼帶詢問。
“太醫說不過是時氣不好導致的弱症,不是什麼嚴重的病——咳咳...”
我替她順著氣,指尖搭上她微顫的手腕,凝神靜思。
熟悉又陌生的脈象讓我的脊背一陣發寒,我與身邊的清婉對視一眼,長久的默契讓她在瞬間明白了我想問些什麼。
“靜妃娘娘,您發病前一日,可曾去過什麼其他地方?”
靜妃沉吟著,她身邊一個眼生的丫頭倒是反應得快,順嘴接過了話題:
“回瑤妃娘娘,我家娘娘那日在皇後娘娘的鳳儀宮回來後便身子不適。”
靜妃瞪了她一眼,拉住我的手滲出細密的薄汗,斥責了一聲:
“不許胡說,是我身子不濟,和皇後娘娘有什麼關係?”
留下我帶來的補品,離開關雎宮的那一刻,我臉上微微的笑意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一抹凝重。
即使已經坐上了轎攆,我那搭過脈的手指依舊還在顫抖,我深吸一口氣,將心底掀起的巨浪壓下。
靜妃,她的脈象可不是什麼弱症。
那可是前朝奇毒,傳聞中無解的般若之毒。
“可你是怎麼知道的?這種毒,不應該早就失傳了嗎?”
清婉脫口而出的話叫我一愣,這倒是,我怎麼會知道這種毒,甚至能精確地說出什麼叫什麼名字?
我歎了口氣,紛亂的思緒擾得我的頭一抽抽地疼。
清婉起身,將那張我寫字的紙條用燭火引燃,微暗的天色裏,她的背影影影綽綽,看不真切。
“阿瑤,前朝的的舊事,咱們一點都不能沾上。”
“哪怕主子現在很寵你,可不論是誰......隻要牽扯到前朝的事,都沒有好下場。”
我垂下眸子,心頭愈發沉重起來。
清婉不會害我的。
寂寂深宮裏,是她陪著我,頂著容旻的壓力,讓我偷偷地學會了寫字。
可她千叮嚀萬囑咐,讓我千萬不能在容旻麵前暴露。
“若他知道了你這雙眼睛和手也難保住。”
她雖是容旻的暗衛,可卻更像是我的姐姐,比起服從主子的命令,她更傾向於護住我這個最小的小妹妹。
夜色昏沉。
可我睡不著,困擾我的不止那毒,更讓我輾轉反側,憂思不解的,是那高坐明堂的皇後,江蓉。
若我的直覺有誤,並非她下的毒,可靜妃那時緊張的神情和脈象該如何解釋?
如果真的是江蓉下的毒——她又是怎麼和前朝扯上關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