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打量著李瑟,“你為何不讓他把話說完?”
李瑟故作鎮定,“他此刻恨透了我,說的話必然難以入耳。”
太子輕笑一聲,攬著她往前走,“孤就喜歡你身上這股狠勁兒。”
我卻要恨透了她。
謝府上下從未因她是孤女而苛待她,甚至在我照拂下,山珍海味綾羅綢緞從未少過她,也無人給她委屈受。
可她為了能接近太子,選擇拿整個謝府的榮辱安危當墊腳石。
我更恨透了自己。
當初就不該一時心軟留下她,這樣,秦叔他們就不會有事了。
李瑟隨太子回了東宮,居去祟閣。
也不知是不是我執念未消的緣故,不能離開李瑟太遠,跟著她飄去了去祟閣。
太子談不上是個長情的人,但娶太子妃後,還從未納過側妃。
李瑟是第一個。
然而住進去祟閣的,她不是第一個。
那幾個被太子盯上的穿越者,最後活著的幾天都住在這裏。
李瑟沒讓我喝下那杯毒酒前,她一門心思撲在我身上,自是沒有關注過太子的任何事情。
更不知這去祟閣有何意義。
可太子妃知道。
一聽去祟閣來了新人,迫不及待過來打探口風。
太子憎惡穿越者是一回事兒,但穿越者手上掌握的一些技術也確實讓人眼熱,想一探究竟。
太子不便詢問,便由太子妃旁側敲擊。
“哎喲妹妹你這手真白,難怪太子會跟本宮提起妹妹是個玉人,是塗了什麼呀,給本宮也來點?”
“回太子妃,是托人從江南帶回來的白玉膏。”
李瑟不動聲色回道。
為了不讓旁人察覺李瑟穿越者的身份,我曾親自教她琴棋書畫,禮儀之道,凡是中州女子會的都讓她涉獵三分。
而中州女子不會的,便讓她藏拙。
她腦子靈活,一點就通,自知穿越者的身份會引來無妄之災。
七八年過去,在我麵前扮成中洲女子,從一開始的一身古怪,到後麵瞧不出半點端倪,已是嫻熟。
如今連太子妃的套話都能從容應對,想瞞住身份不是不可能。
可惜太子多疑,既然讓她住進去祟閣,已是八分篤定她的身份。
隻差在她身上榨不出任何價值,她便步上前幾個穿越者的後路。
太子妃在李瑟這裏套不出有用的話,自知無趣,拂袖離開。
一時之間,去祟閣裏隻她一人獨坐欄台。
她從袖中取出一物,細細摹挲。
我飄近了些瞧,才發現那是我送她的及笄禮物,一塊金鑲玉平安鎖,上麵細刻了瑟字。
“這塊鎖既是錦哥哥送我的,為何不把錦哥哥的名字也刻上去?我想和錦哥哥永遠在一起。”
那時她仰著頭,一臉天真看著我說。
我笑著揉了揉她腦袋,“送給你的,把我名字刻上算什麼樣。”
許是上一輩寄托的美好願景吧,我和她的名字連起來是錦瑟。
然而在我看來,錦瑟唯有悲涼之意。
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如今我與李瑟也不過如此。
她以前總喜歡跟在我身後,當我的小尾巴。
叫我錦哥哥時,聲音甜甜的,眉眼彎彎的,十分討人喜歡。
她也曾在我差點撐不起謝府門楣心情低落時,與我一同在石階上枯坐半宿,給我講人世的大道理,最後來一句。
“你別難過了,這不是還有瑟瑟陪著你嘛,瑟瑟會一直陪著你的。”
更會在我遭遇刺殺的時候,一邊給我處理傷口,一邊哭道:“我剛調製的藥膏,真是便宜你了嗚嗚。”
而後連著數個日夜,她噩夢連連睡不好覺,得我抱著她才好些。
她在外受了委屈也會第一時間找我哭訴。
總是兩隻眼睛哭成腫核桃,嚷嚷著誰給她氣受,要我給她撐腰。
自爹娘走後,謝府差點失勢。
可我追隨端王殿下,撐起門楣後,也沒人會不長眼睛與我謝家對上。
直到我和眠月郡主的婚期將近,長公主突然與我提起娃娃親,要我迎娶眠月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