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師弟是星瀾曆劫歸來時帶回來的。
他說小師弟於她有救命之恩,所以她將他帶回了仙界。
同樣是修煉,小師弟瞥一眼我手裏的劍,她就勒令我將劍送給他。
小師弟受了重傷需要狐尾入藥,我緊盯著她手中的劍不停後退。
她卻隻是蹲在我麵前,手捂著我的嘴。
手起刀落,硬生生摘掉我一條尾巴。
我疼得慘叫出聲,他卻捂著我的嘴不肯放開,說:
“彥秋還在休息,別吵醒他。”
用最溫柔的語氣,說著這時間最傷人的話。
她不關心我疼不疼,隻在乎小師弟會不會被吵醒。
大概就是那個時候,我意識到,她再也不是我一個人的師尊了。
......
往事在腦中打馬過了一圈兒,我猛地彈坐起。
後背已經被驚出了密密層層的冷汗。
一隻纖纖玉手,端著玉瓷碗落在眼中,後背被貼上來一隻手掌:
“怎麼,又做什麼噩夢了?”
關切的聲音落下,星瀾略帶擔憂的臉出現在我麵前。
和夢中的人重疊。
我瞳孔猛地縮起,下意識向後彈開,一時不察,從床邊滾落。
“時岸!”
星瀾瞳孔跳了下,忙彎腰向我探來。
我慌忙躲開她的手,跪倒匍匐在地,不停地扣頭哀求:
“對不起,師尊,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別砍我的尾巴。”
星瀾的動作僵硬在原地。
濃黑的眼中似乎一閃而過痛苦,她抿了抿唇,彎腰強行將我扶回床上。
察覺到我的顫抖,纖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拍在我的後背上。
艱澀地安撫道:
“時岸,那是夢,是假的,以後不會了......我知道你還在怪我送你去煉獄反省,那裏確實是苦寒之地,你素來受不得冷,是我考慮不周到,你不喜歡,以後都不用再去了。”
我掙紮著搖頭:
“不是的,都是我的錯,是我野性難馴,給師尊添了麻煩......”
“時岸!”
星瀾打斷我的話,猛地將我抱得很緊,鬢角貼著我的麵頰蹭著。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感覺她似乎在顫抖。
從高處連著摔下來兩次,我摔斷了腿。
星瀾親自為我接骨,包紮,換藥。
每次我都緊抓著衣擺,生怕布料再往上挪開一寸,那些不堪入目的傷痕就會暴露在她眼下。
她抬頭對上我的眼,細致地為我套上鞋襪:
“別怕,換藥而已,不疼的。”
我凝眸,無動於衷盯著她的雙眼。
我說我想修無情道。
星瀾動作頓了下,垂下眼瞼避開我的眼:
“等你傷好了再說。”
......
整整三日,星瀾對我有求必應。
唯獨我提到想修無情道,都會被她岔開話題。
避而不談,就是拒絕。
我緊抿著唇翻了個身,便聽到星瀾在我的身後歎息:
“修無情道要抽走情絲,會很疼,時岸,師尊不想讓你疼。”
不想讓我疼。
卻還是選擇為了救小師弟,斷我一條尾巴。
但她不知道的事,我的情絲早就已經被抽走了啊!
我張唇欲說話,星瀾卻已經起身離開了。
隻留給我一個背影。
一片陰影在這時打下來,譏誚的聲音也自上而下傳過來:
“別看了,師兄,師尊不會允許你修無情道的。 不過,聽說你受了傷,有位故友要來探望你,猜猜看,是誰?”
小師弟忽地彎腰,一張漂亮卻暗藏毒辣的臉在我眼前放大。
空氣中有濕冷的水汽爬上來,讓人熟悉又恐懼。
不等我張嘴求饒交出來,一雙陰冷的手落在我的脖子上。
濕冷又腥臭的味道撲麵而來,那張我在煉獄裏被妖魔折辱時麵對了三百年的臉,猛地竄到我麵前。
那些恐懼的過往瞬間湧入腦袋,屈辱,難堪,無助,每一幕都如刀片一般淩虐著我的心臟。
“小賤奴,是忘了我們這些老情人嗎?我說你怎麼出來後就不回來了......”蛇妖惑人的眼眸掃過我全身,抬手掐著我的脖子,一手扯著我的衣服,“原來是有了新歡。”
“怎麼,你師尊知道你已經是千人騎萬人睡的爛貨了嗎?”
一句句羞辱當頭砸下。
小師弟在一旁咯咯笑著:“師尊才不知道,我幫師兄瞞得可好了。”
就在他用手來捂我的嘴時,我怒從心起,張開嘴,狠狠咬下去。
“啪——”
一記耳光卻在此時扇了過來,小師弟緊抓著我的頭發,惡狠狠地威脅道:
“三百年了,都學不會規矩是嗎?還敢反......”
靈光自門口飛來,小師弟慌忙要躲,星瀾飛身而來。
那記耳光他下了死手,我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冥冥中隻聽得星瀾一聲咬牙切齒:
“勾結妖魔,殘害同門,彥秋,你太讓為師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