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心裏剛這麼想著，那邊林更生便開口繼續念叨。

“再說，你這為了方可兒每天當著二十四孝好男友，真不覺得虧得慌嘛？寶刀未出鞘，先鏽死了，豈不是得不償失。”

對上林更生意味深長得表情，我皺了皺眉頭，隨手揉了一團紙就往他麵門丟：“你能不能和李有為學點好的。”

也不管他告饒的嬉皮笑臉模樣，我話鋒一轉開口道：“以後需要我出席的場合，我都會去，這麼些年也是辛苦你們了。”

林更生聽了我這話一愣，隨後感激涕零，熱淚盈眶：“老大，你終於想通了。”

我看著林更生這模樣心下有些動容，這麼些年的確是辛苦他們了。

我為了給方可兒足夠的安全感，在事業有所起步開始，每天晚上按時下班，回家給她做飯。

也不強求她一定要回家，隻是想著她如果心血來潮回來了，能有一口熱飯吃。

我這麼些年之所以能歲月靜好，也都是靠了我這些兄弟負重前行了。

我看著吃完飯還不打算走，反而在我屋子裏瞎晃悠，時不時發出叮叮咣咣聲響的林更生。

“我說，你再不回去，算曠工啊。”我有些不耐煩地開口，這家夥剛認識他地時候和一個小鵪鶉一樣，這也不敢那也不敢。

如今這樣根本就沒有一份當年地影子，手欠得不得了。

“老大，我的職責是特助啊，你不在我助誰啊。”

聽他這麼一說好像是有一點道理，但騙不過我；“我不在的時候，你不就是李有為的特助嘛。”

“我，我就是不想去。”林更生有些無奈開口。

組織飯局這種事，說簡單也簡單，說難搞也難搞，其實難搞的不是飯局，難搞的一直都是李有為。

這家夥在京市，養了一堆講究毛病，選個酒能挑挑揀揀好幾個小時，我們都覺得他在磨洋工，他偏偏說我們不懂行。

一來二去，他搞這些門門道道的時候，大家都不跟著他了。

所以林更生賴在這裏不走，我也就沒有繼續趕他。

見我不理他，他倒還是湊上來了。

“老大，說起來不是我八卦啊，我就是好奇，你那邊裱起來的易拉罐環是幾個意思？”

我眸光一抬，卻沒有在電視櫃上看見那個相框，想到剛剛的聲響，不自覺白了他一眼。

“拿來，打碎了？”

“嗯，不是故意的。”

說完從身後抽出兩個易拉罐環放在我的手上。

我看著這兩個小金屬環，心緒微微一動：“還能是什麼呢，不過是貧窮時期，浪漫愛意的見證。”

“嘶”林更生雖然八卦，但是怎麼也是個大男人，對於一些酸掉牙的話，還是會有些生理反應。

但是很快就被好奇心所克服。

“閑來無事，展開說說？”

他邊說還邊從桌子上拿了一把瓜子，嗑了起來。

“去去去，你實在沒事就把我的車開去洗了。”

“不說就不說吧，我一個小時後來接你去雲泉。”

房間裏不時安靜了下來，就隻有微風吹動窗簾的輕微聲響。

我看著手心裏的易拉罐環，心緒翻飛。

我守著喬雅的十年裏，喬雅身邊的曖昧對象其實沒有斷過。

她是學霸，是乖乖女，但是她從小沒有父親陪伴。她的情感空位裏很需要一個男性角色存在。

或者是班長，或者是學委，或者是老師，一切能成為她助力的人。

但是她又很有分寸，讓所有人的幫助都是發自內心，都不會對她有非分之想。

那時候我很困惑，為什麼我給了她那麼多關心，但她所需要的永遠不會是我。

青春期的自我拉扯中，我在初三夏夜的一個晚自習，獨自買了兩易拉罐的啤酒上了頂樓樓梯間。

那是我第一次嘗試喝酒，沒有朋友，沒有親人，陷入情緒迷茫的我從小隻能自己消化。

說起來我我根本不記得那段時間，有人陪著我。

還是許多年之後，方可兒帶著這兩個易拉罐的環告訴我，那個陪著我的人是她。

我那時候想，也沒有多想，心裏隻覺得對她有些虧欠，畢竟關於這一段她所珍視的回憶我一點都不記得。

如今我看著我手裏的易拉罐環，心裏不自覺產生疑惑。

那些方可兒口述的曾經點點滴滴的陪伴，到底有哪些是真實存在的。

記憶似乎是可以被篡改的，我有些茫然環顧四周。

我們這個婚房裏，關於我們共同回憶的東西太多了。

真假難辨。

林更生來接我去應酬的時候，我已經將所有零零碎碎的東西都打包好了，包括婚房床頭的娃娃。

“呦，家裏這麼一收拾，果然幹淨多了。”

他話音還沒有落地，我就先將箱子往他手裏一放。

“抽空打包好，寄給方可兒。”

“哦。”

我要斬斷過去，林更生就差原地轉圈跳躍了，嘴角壓都壓不下去。

“那走吧，我們去過五彩斑斕的夜生活。”

藍城最五彩斑斕的夜生活就在雲泉會所。

天色昏暗，華燈初上，酒氣浮動。

方可兒已經來過這裏很多次了，她這種富二代，需要和其他富二代聲色犬馬的交際。

不為了別的，就為了之後各自繼承家業後，能有一些自小長大的情分。

至於這些情分對她到底有沒有用，以父親的話來說，就是聊勝於無。

“可兒，你海水沒有喝飽嘛？一定要來這裏啊？”

夏夏是被她拉來的，全身因為今天的海邊玩耍行程已經快散架了。

“我不想回家，何生那個家夥，那麼高調地搞雕塑剪彩，現在是個人見到我都要問上我一句，是不是還要和他結婚，煩死了。”

“我不想要再回家被我媽念叨了，還有你也閉嘴啊。”

“我現在恢複單身了，我怎麼就不能來這裏，我還要點十八個小哥哥陪我唱歌，再拍一堆照片，讓全世界都知道，我就是要退婚！”

“行吧行吧，我知道了，你要退婚，不攔你了，你愛幹嘛幹嘛，小哥哥分我兩個就行。”

音樂嘈雜，方可兒的心情難得暢快，可就在她眸光往一旁包間裏無意一瞥的時候，整個人愣在了當場，眼睛緩緩睜大，瞳孔微微顫動。

她僵直在了原地，夏夏一下沒有拉動她。

“可兒，走啊，我們包廂在那邊......”

“啪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