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把我帶回了宮中,我才知是新妃要生了。
要我的鮮血祈福。
我慘笑,他們就這麼怕我嗎?
即便我武功盡廢,成了賤奴,隻不過還有一口氣,都能讓他們寢食難安?
十日後,新妃臨盆,也是我的死期。
入宮三日,我宮中來了一位客人。
“長姐,家中一切都好,隻要長姐好好活著,皇上就不會遷怒與家人。”
妹妹身著大將軍服飾,腰懸佩刀,如我當初站在金鑾殿上一般無二。
我問她:“這家人裏,包括你嗎?”
妹妹曾是我的副官,我持刀上殿,告知皇上新妃是奸細時,就是她站出來,拿著我的手書,說我愛慕皇上。
那手書分明是人偽造,可皇上信了。
被我這樣征戰沙場的女人喜歡,他引以為恥。
當即送我去了使臣處。
所以,我忍辱求生保護的人中,有這個親手將我送入魔窟的妹妹嗎?
她笑了:“姐姐,我比你更適合當大將軍,你早就忘了爺爺的話。”
“身為將軍,國之器也,不可生有私情。”
“你為了皇上,說了不該說的話,做了不該做的事,所以落得今日下場。”
她說得極為解恨。
我壓住虎口,低垂著眉目:“爺爺的話,就是你陷害我的原因?”
“不是!”
她猛然站起身,紅了眼眶瞪著我。
“是我不想看見,一個不配當將軍的人,坐在這個位置上!”
字字句句,她說咬牙切齒。
她仰起頭為了抑製眼淚落下,又壓著刀緩緩在屋中踱步。
“姐姐你說,明明我比你更適合做將軍,我處處比你都強,為什麼當年爹爹戰死,爺爺偏偏要你做大將軍?為什麼偏要你替他上戰場?!”
“無論軍機武功,都該我做大將軍!”
桌子被她拍得四分五裂。
半晌,她平緩了劇烈的喘息,勾唇一笑:“誰說女子輸男兒,百萬軍避桃花馬,敵國還真是不通文墨,不過姐姐,你是他們的噩夢,新妃必然不會讓你死得痛快。”
她走了。
我痛苦地閉上眼,腦中回響起爺爺生前的話。
“無憂太過偏執,為將者,要殺伐,要懷仁,要愛兵如子,更要忠君。”
“日後你為大將軍,要多多提攜無憂,莫使她心懷偏怨。”
妹妹武學兵法上天縱奇才,卻不是良將。
可我也不是,爺爺說我太過重情,我果然摔在了情字上。
這一切,是我自討苦吃,活該,太該了!
新妃生產前一夜,皇上喝醉了酒,興衝衝進了我宮中。
他把鴛鴦長劍放在桌上,火紅的劍穗,垂在桌下,來回遊晃。
“長樂,看看我給你帶什麼來了。”
他晃著壇中桃花酒,舉著油紙包好的燒雞,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把腿伸得老遠。
“來,我有酒,你給我舞劍,咱們倆喝酒吃肉!”
“長樂,你兄弟我娘子要生了!”
“哈哈哈哈,你說,我這次生出的,是不是個龍子龍孫!”
他想同我如幼時一樣稱兄道弟。
可他已非他,我亦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