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我拖著疲憊的身體準備上車時,顧子煜的大掌緊緊拉住車門。
他眸光複雜,嘴裏叼著一根煙。
半響後,才從嘴裏吐出一圈煙霧,嗆得我咳了幾下。
我有些不耐地問他:“有事嗎?”
他忽然像是被傷到,煙掉在地上,語氣反而比平時更柔和。
“我們兩家是世交,明伯父生前說了讓我照顧你,露露,我一直把你當妹妹看待。”
“聽我的,好嗎,不要和季聞璟扯上聯係,他絕對不是什麼善茬。”
他幾下猶豫,才說:“早年有人說了什麼惹到他,他直接將那人送到醫院,十天半月下不來床。”
我感覺又好笑又無奈。
明明是自己先說要和我撇開幹係,現在又巴巴地送上來。
還打著我亡父的名義,編排季聞璟的閑話。
我弱不禁風地咳了一下,麵上為數不多的血色消失殆盡,柔柔抬起眼睛問。
“煜哥哥,你不要擔心我。”
他的神色一軟,似乎鬆了口氣,拉開車門想如之前那樣上車。
“我就知道,你性格溫和老實,是不會和季聞璟那個人發生什麼的。”
我對著不遠處嫉妒憤恨的沈曉溪炸了眨眼睛。
她瞬間炸了,走上前緊緊抱住顧子煜的腰,撒嬌著。
“子煜,你不許和她走。”
“你難道忘了嗎,之前是她把我推到,我腳崴了躺在床上半個月......”
顧子煜猶豫了,我和沈曉溪之間,他還是更偏向沈曉溪。
我帶起口罩,眼角沁出淚水,淡淡說:“如果你是說之前你自己摔倒還賴在我頭上的事,我手裏倒有一段視頻可以作證。”
沈曉溪立刻反唇相譏,嘀咕道:“天天哭哭哭,好像有人欺負你似的,果然是個綠茶。”
我慵懶地轉動車鑰匙,隨意丟下一句話。
“我是沙眼。”
見風見陽光就易流淚。
兩人皆是愣住。
我嗤笑一聲,把車門鎖上,轉動方向盤。
“顧子煜,好好看著你的小女友。”
我故意咬緊牙關一字一句,又斜睨一眼他口中叼起的煙。
顧子煜卻依然捏著煙頭,溢出絲縷煙霧。
我早年生過病,肺部較常人敏感。
相識十年,他竟一概不知。
開車進入明家別墅,一進門,母親就興高采烈地招呼我吃飯。
飯桌上琳琅滿目,我的心暖了一下。
用餐之際,母親含笑問我:“露露,你得手了嗎?”
我安靜地吃著午飯。
“得手了。”
不過得的是另一人。
母親瞬間笑開了花,好像隻要我和別的男人上床,家裏的榮華富貴就能保住似的。
我頓時感覺身心一陣疲憊。
母親又急忙讓保姆把桌上的飯菜收去。
“露露,你這頓飯已經吃過量了。”
我隻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手裏吃了一半的飯被收去。
母親又在悉心教導我,我的思緒卻飄向遠方。
想起走時熟睡的某人,不由心一虛。
就這樣不辭而別,不知道他會不會生氣。
就在此時,手機收到一個陌生號碼的短信。
“出來,我在外麵。”
透過窗台向下看,我看見季聞璟一身黑色風衣,帶著棒球帽和口罩,仰著頭。
看到我,他兀自摘下口罩,我清楚地看見他勾起的嘴角有點破損。
是昨晚情到濃時我咬破的。
莫名的羞恥感浮上心頭,母親在身後慢慢走來。
“露露,是誰呀?”
我趕忙拉上窗簾。
“一個送外賣的,哈哈。”
母親隨意看了一眼,嘀咕道:“這年頭,送外賣的門檻都這麼高了嗎......”
我的手機又收到短信,是一個放大的哭泣小狗表情。
我急忙下樓將季聞璟拉到無人處,心裏有些愧疚。
他卻垂下眼眸,眼底晦暗地說:“親完睡完就走,明露露,你也太不負責了。”
我搖杆挺直,理直氣壯。
“我沒有親你......”
季聞璟指尖指了指嘴角。
我立馬氣焰縮回去,弱弱地說:“那是磕到的。”
看著季聞璟落寞的神情,我壯了壯膽子,決定和他劃清界限。
“季少爺,你那夜幫我,我很感動。”
“但是我明家已經瀕臨破產,我無才無德,實在配不上你。”
我這一番話可謂是把自己貶到穀底,可季聞璟卻毫無反應。
“說完了嗎?”
季聞璟貼近我,手放在我的腰間。
笑的親密,但一雙清澈的桃花眼裏卻透著冷漠和威脅。
我不禁有些害怕。
他蹭了蹭我的發頂,略帶懷念的說。
“那我也說了。”
季聞璟冷漠的眼底慢慢湧出溫泉般情意,他安撫著我顫抖的身體。
“明露露,我知道你家要破產了,你的一切我都知道。”
“但是我是真心喜歡你。”
“從那年的盛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