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昭見周憶沒了動作,眉間浮上幾絲不耐,“不好意思,我還有事,先走了”。
車子緩緩啟動,周憶抬手撫上我的臉頰,我終於反應過來,不知何時,我已經淚流滿麵。
“沒事,說不定是我們找錯人了。”
“不會的,他就是陸昭,他隻是不認識我了。”
我堅定又執拗地跟周憶重複著。
十年,我消失了那麼久,陸昭不認識我,應該的。
“周憶,一定要完成執念,我才能離開嗎?”
陸昭的世界有了別人,再打擾他,就是不禮貌了。
“不,你這樣的,還得找到你的屍骨,好好安葬,靈魂才能安息。”
周憶有一下沒一下戳著我校服破了的小洞。
我埋頭歎息,我的記憶殘缺得太厲害,陸昭的線索中斷,一切仿佛陷入了僵局。
直到宋知遙出現,死局又找到一線生機。
明眸皓齒,溫婉爾雅。
可我卻對宋知遙本能地抗拒,止不住後退,死死掐住掌心才不至於逃跑。
精致的妝容蓋住了她有些憔悴的臉龐,咖啡的苦澀味彌漫在包廂。
“周先生,我不明白你為什麼幾次三番糾纏我的未婚夫,我再告訴您最後一次,我們不認識什麼餘念,請您不要再打擾我們的生活。”
她手上的戒指璀璨奪目,言語中裹挾著不言而喻的威脅。
周憶拿起她的名片來回翻看,嗤笑出聲。
“宋小姐,如果你不認識餘念的話,就不會在這個名字出現在陸昭麵前一次後,就跑來威脅我了。”
“謝謝你的咖啡,也謝謝你讓我更加肯定了某些猜測。”
周憶欠嗖嗖舉起了手中的咖啡朝宋知遙致意,後者的咖啡重重砸在桌上,汙漬濺滿了昂貴的桌布。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我想要陸昭記起餘念,不想餘念這個人不明不白消失在陸昭的世界裏。”
我的心跟著周憶砸下咖啡的動作顫了顫。
宋知遙的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複又快速掩過,重回那副落落大方的模樣。
“周先生,剛剛是我有些激動了。”
“隻是,我未婚夫出過車禍,許多事情都不記得了,拿已經忘記的人和事來刺激他,把我們平靜的生活攪得一團糟,是不是有些無理取鬧了。”
周憶嘴角仍然噙著諷刺的笑意,“是無理取鬧還是還一個真相,我想,您比我更清楚”。
扔下這句話,周憶不再同宋知遙虛與委蛇,放下咖啡離開,我回頭隻見宋知遙的眼中淬滿了惡毒,讓人遍體生寒。
“你的事肯定跟這個女人脫不了幹係,一點風吹草動就讓她自亂陣腳了。”
周憶喋喋不休,我消化著陸昭車禍失憶的事。
突然,他猛地停下,“要想挖出全部真相,還得從陸昭下手”。
我有些迷惘,有上次的經曆,陸昭隻怕會覺得我們在騷擾他,不會願意見我們。
周憶神秘兮兮湊到我耳邊,“陸昭公司底下有個工程快結束了,我們去工地蹲他”。
周憶算得很準,我們到時,陸昭的邁巴赫已經停在了工地門口。
隻是,周憶剛溜進去就被陸昭逮了個正著。
陸昭看起來並不好,眼底泛著烏青,身上的戾氣重得可怕。
他沒有像上次那樣趕走周憶,反而,緊緊鉗製住了周憶的肩膀。
“你找到這裏又是因為那個餘念?”
“你到底做了什麼?為什麼那天之後,我每天都會做著奇怪的夢,夢裏反複出現一個我不認識的人。”
“明明所有人都說我不認識她,跟她沒有關係......”
陸昭攥住周憶的力度越來越大,雙眼猩紅,嗓音裏夾著破碎不堪,幾乎要聽出些懇求,“你說啊,餘念到底是誰”。
周憶使了些力氣才將他推開,陸昭卻因為情緒起伏有些大,痛苦地捂住了頭。
我習慣性上前想要為他揉揉,卻被上方傳來的異動轉移了視線。
“小心!”
“陸總!”
一塊建築材料正以飛速朝陸昭的方向墜落。
“陸昭!”
我來不及思考,衝了上前,這一次,沒有穿過他的身體。
陸昭被我推開,向後仰去,頭重重磕上了石塊,血液緩緩流出,浸透地麵。
我手足無措捂上他的傷口,他滾燙的淚水爭先恐後落在我的手背,我聽見他說。
“餘念”
“我記起來了。”